光中投下纤长的阴影。
这般的平静沉稳……
使得那傅怀灏也止不住的惊疑不定了,在这样的挣扎中,他便就略略大胆的抬起头,只往程铮的面上照了一照。
便就看到程铮却是豁然抬起了眼眸,那目光直直的对上了自己的双眼——
不,那岂止是目光?那是腊月里最凛冽的寒风,是战场上闪着寒光的刀刃,是对准人心呼啸而来的利箭。
就在这样的锐利的锋芒中,傅怀灏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不会动弹不会说话了。他不由自主的被程铮的眼神所震慑,他不能自已,只知道呆立在原地,只知道茫然的回望,只知道自己仿若那案板上的肉一般被程铮用目光一寸又一寸的剖析。
从皮,到肉。从骨,到心。
这样的认知使得傅怀灏止不住想要逃避,想要不顾一切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哪怕是落荒而逃也好,他不愿在这里被这样的目光所凌迟。
……可他不能。
他必须在这里立住了,无论程铮的眼神有多么的锋芒毕露甚至于杀机暗藏,他都必须站在这里。
为了他自己,为了沉寂已经将近百年的傅家。
他必须赌这一回,成败便在这一举。
就在傅怀灏已经开始需要用咬住舌尖的那丝剧痛来抵挡自己牙关的轻颤时,程铮却是忽然笑了。
傅怀灏难以形容这样的笑容:那是一个带着一点子无奈,带着一点子纵容的笑,轻轻淡淡,却如春风化雨一般将程铮目光中的锋芒尽数洗涤。
就是这抹笑,使得傅怀灏紧绷的心神瞬间便就放松下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而在那头,程铮已是笑了起来:“你呀你呀,你这个小家伙,可叫孤说你什么是好?”
傅怀灏激动得难以自抑,只一叩头:“小子愚驽,若能得殿下指点,真真是三生有幸。”
程铮就再笑了一下,只这笑却是有些悠远了:“你既然知道傅家是为什么而至今日,那你便不怕你今日之举,使得傅家日后甚至于不如今日?”
傅怀灏的头叩在地上并未抬起,但却清清楚楚的朗声道:“小子幼年不知事时,便听父亲常念叨一句话‘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程铮便愣了一愣,只不等他说话,那傅怀灏已是继续道:“如今我傅家却已空悲切了几代人了——徒有凌云之志,却无翔空之翼,纵怀大鹏之心,却只能忘鸟雀而兴叹——如此,又有什么样的‘日后’能够坏得过这般强行折断了人的志向的‘今日’呢?”
程铮是皇家子弟,自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的,只这事却不好评价——虽傅家有今日是咎由自取,但这改朝换代之事又能说谁对谁错?
因此这咎由自取四个字,便是程铮也不好就这般说了。
而更让程铮吃惊的却是这傅怀灏:看着年纪不大,却已然有这般的见识和这般的志气和心性,便是犹有稚嫩之处,却也使得程铮几乎就要下意识的给他喝一声彩。
有子如此,傅家何愁不兴?
而得才如此,自己又何愁前路不平?
想到这里,他竟是再也忍不住了,就将那些纷纷扰扰的杂念一概摒除,只看着傅怀灏道:“你说孤不必和那穆家联手也可达成自己的心愿,你这话却是何意?”
傅怀灏并未答话,只是略略扬起脸,带着一丝的欣喜看向程铮:“殿下这样说,可是愿意听取小人的愚见了?”
程铮就挑了挑眉:“孤现在只愿意听,至于那个‘取’字,还得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可这话并没有打击到傅怀灏,他只欢喜的又叩了个头:“殿下想要和穆家联手,其实想要的也不过是穆家手中握有的那些军士,小子这般说的可对?”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程铮不答反问:“便是孤志不在穆家,你又如何?”
“这‘如何’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