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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掰扯不清!
程铮是太子, 这朝中明面上的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是绕不过他的,而定田地赋税之事更是要公告天下,便是想骗也骗不过去啊?
这一想之下更是觉得疑惑无比,就蹙眉想了一会儿, 这才斟酌道:“你说亩税十斗……你可知道是什么时候要你们交这么多的?可是上个月开始的?”
那陈柏便抬头看他:“瞧太子老爷这话说的,自打小人下地开始这亩税便是十斗了,这都多少年了?哪里有什么上个月的下个月的说法?”
“这不可能!”程铮几乎就下意识的驳斥道:“这西北军户的税收可是兵部和户部共同衡量的,自孤入朝之后从来就没有超过四斗的年岁!你竟是哄孤呢!”
登时吓得陈柏便是一哆嗦, 只道:“小人不敢啊!若我有一句假话,便让这老天收了我去!只……只仿若听爹提起过, 在爷爷年轻时, 这亩税……似乎是七斗……?”
程铮:“……”
便是这样也顶个屁用!
听到陈柏的话,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且哽着一口气,好似便要将他哽死一般难受且难以置信——
无论是十斗还是七斗, 这数字,这操作……都他妈的诡异死了好吗?!
朝廷什么时候定下过这么高的赋税了?赋税的作用的维护国家的基本运转而不是逼迫农民起义!定下七斗甚至十斗的赋税……皇帝是嫌自己屁股底下的龙椅□□稳了吗?
但就他思维被打击到都有些发散的时候, 那边常青却是诶了一声:“这事儿奴婢却觉得不对劲……那汉子, 你说你小时候这亩税便是十斗,那你为何会等到今年才进京来找殿下?”
说得程铮的神色便是一震, 整个人蓦然就回神了:是了, 为何这陈柏今年才进京?
其实严格的说起来这陈柏并不是来找他的,估计这人是来求助穆家, 又被穆家转手当蹴鞠踢给了自己……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陈柏既然已经在这十亩的重赋之下忍了半辈子了, 那今年如何便忍不了了?
或者说……为什么偏偏是今年?是诸位皇子将将分府出宫的眼下?
程铮不想用阴谋论的想法往这个庄稼汉身上套,但他踩过的地雷太多了,多到他不得不时时刻刻的注意脚下,只唯恐走错了哪步路。
而就在他用近乎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时,陈柏却用很是憨厚的模样回答道:“若是寻常年头,我们上山下湖打点东西,总也能将日子糊弄过去,可今年却……却着实没有办法了。”
“如何便没有办法了?”程铮更加不解:“今年……今年西北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儿啊?”
“没有大事?”陈柏便唬了一跳:“今年西北的春天可有一阵子的大旱,地里的庄稼都渴得倒了一片,如何便叫没有大事儿了?”
程铮只皱眉一想:“仿佛是听说过?但不是说前阵子已经下过一场雨解了旱情吗?”
陈柏就一声哀嚎:“那也不顶事儿啊大老爷!您是没有下过地的,便不知道过不了多久便是庄稼收成的时候了,就像是那人一样,长歪了骨头幼时还可以掰一掰,等到成大人了便再也掰不回去了!”
程铮且听得混混沌沌恍恍惚惚,只觉得好似有些道理?可他着实是个没下过地的人,这到底是有理还是没理他也说不清,就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常青。
常青虽说是幼年便进宫的,但到底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不然也不会走这断子绝孙的路不是?
便就轻轻上前两步,只在程铮的耳边轻声道:“却是这般呢!奴婢幼年时虽没下过田,但也帮着在田埂上转悠过,因此这地里的事儿也知道几分。听老人们说最重要的便是清明谷雨前后的雨水了……殿下虽身子金贵没接触过这些糙事儿,却也应该知道‘春雨贵如油’的说法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