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海的面上一照:“……我睡过去了?”
“可不是吗?”林海只扶着她略略起身,又在她身后垫了靠枕,就轻声道:“睡了整整两日了,没的这么贪睡的,可真真是唬人呢。”
贾敏便张了张口,仿佛有些不解的样子,但不等她说些什么,那含烟便又端了杯蜜水来:“太太还渴吗?”
却不想这贾敏一错眼看到含烟,那嗓子里便是咯的一声异响,眼珠子剧烈晃动了几下,人也往后抽了过去。
这下子来的突然,不但林海被吓住了,便是含烟手上的水杯也砸在了地上,人也急急的跪了下去。
林海略略一愣,就急急的将含烟吼退,只换了个林家的丫头又端了杯白水进来,好在贾敏那惊吓不过一瞬,此时已是回复过来,便伏在林海的怀中细细喘气,待得见到这林家丫头也不多话,就在林海的帮助下将那水一口一口的抿尽了。
而林海虽是扶着贾敏,心思也全放在贾敏身上,只这心中却并非是没有思量的,又见贾敏对林家的丫头却是无甚反应,不由便有些猜测。只此时却不是说这个时候,就只能将话再放进心里,尽心的将贾敏的后背心轻轻拍了一拍。
又等了一等,等到贾敏将那口气且喘过来了,林海便让人将那碗米粥取来,亲自喂了贾敏,又在丫头的帮助下且帮着贾敏梳洗了一回。
安置好了贾敏,这林海却也并不离开,就在床边守了贾敏。他的手是握惯了笔管子的,只此时一下下的在贾敏的青丝间抚弄,竟也无端的温柔迤逦。
而这贾敏虽是躺下了,只一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可是也不看林海,那对乌黑到容不进一点光泽的墨瞳就盯着那秋香色妆缎床帐上的并蒂荷花出神。
见贾敏这般,林海并不出声,就将她一头的青丝轻轻的理顺了堆砌在方枕边。
果静了不久,便听到贾敏迟疑的开口了:“老爷……我……”
“却不急。”林海就轻声安抚道:“你这段日子且伤了身子,太医说你心经受热,思虑过度,情志之火内郁,心火亢盛。可叹我竟是一丝也不知情……如今你便什么都别多想,只将自己的身体将养好了才是正理。”
贾敏就是一声苦笑:“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又如何能放下心?何况这些还不算什么……老爷,这贾家竟是……”
“我指的却不是那些事情呢。”林海就微微的低垂下眼眸:“我说的是你的药。夫人你不知道——那王太医竟不知是哪里来的庸医!要用了那方子害你呢!若非章太医来看了眼,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贾敏顿时愕然的张大了眼睛,只不可置信道:“老爷说什么?那王太医……要害我?”
“正是!”林海只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出口,但艰难的挣扎了一阵子,终究还是道:“那王太医好狠的心肠,也不知是谁人的指使,竟是要用那些烈性的药堆砌着将你活活烧死呢。”
这话……却是有些过激了,这王太医的药方有问题是自身原因还是外部原因且没有查清呢,便说是谁人指使?却是为时过早了。
只林海并不打算分辨——不说这王太医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也不说他身后是有人还是没人,只说这人……是贾府请来的。
而贾府,如今和林家已然是两条道上的人了。
其实在贾敏面前这样造贾府的谣,林海不是不心虚的,但即使这谎言是如此的脆弱以至于轻易间便能够戳破,他也必须要用谎言欺骗贾敏。他希望着哪怕是在片刻间、在仓促间也好,贾敏对贾府的感情淡一些,再淡一些,甚至于如果能够生出一些误会来,那才是再好不过了。
……因为只有这样,在知道林家和贾家分道扬镳之时,贾敏的心才不会那样痛。
此时再想起贾家,林海确实有些心情复杂。
这种复杂,大概是一种混杂着感激、亲近、叹息以及哀其不争等等的庞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