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票是自己从潘承徽手里‘抠’出来的。
这话不由使得审案的大人们也惊奇了一番,大家相互看看连忙问究竟是怎么抠的。
小太监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招了——或许是他身边那个血人一样的同伴对他也有相当的威慑力。
却原来这潘承徽原本与这小太监也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半个多月前潘承徽见他在昭俭宫后院里扫地,便招手将他叫了过去。
小太监当时也是懵懂的:他和潘承徽向来不熟,便是过年时给潘承徽磕头也是排在末尾的,此时潘承徽叫了他又屏退旁人,他着实想不出是为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潘承徽和他聊了没两句便问他能不能出宫。
这年头宫女是出不了皇宫的,便是见亲人也只有每月初二可以隔着大门的栅栏望一眼。而妃嫔们更是严格,只有三节两寿四时八节之时才能让有诰命的女性亲属进宫来看一眼,潘承徽在家是庶女,因此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亲妈一眼了。
而太监们相对而言便要好上许多,像是皇帝身边的戴权,皇后身边的夏秉忠都是在宫外有宅子的,而这个小太监虽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但是闲暇时求了宫牌出去溜达一圈也是使得的。
而潘承徽也是个奇怪的,在知道这个小太监能够出宫之后便拿了一张银票出来,说是要他去城中给自己买些东西来。
于是右都御史再也忍不住了:“怎么就要你去买东西?”
那太监也很迷茫:“奴婢不知道,但奴婢也不敢问,不过拿了银票便找时间出宫了。”
众人顿时一奇,却也只能摁住性子听他继续交代。
潘承徽也没要特地要他买什么,只说是女人家的东西,越贵重越好,因此小太监在满京城的银楼布庄中跑了一遍,最后相中了一件月华裙。
众人再是对视一眼:“可是潘承徽死时穿的那条裙子?你怎么就相中了那条裙子?”
小太监很老实:“本来奴婢还看上了一套金累丝楼阁群仙的头面,不过那家银楼是进上的,因此压不了价,而卖这月华裙的店家看着却是个软的,奴婢将自己宫中人的身份一露,便砍了大半的价格去。”
众人便觉得或许这月华裙也是一条线索了:潘承徽无缘无故的买这条裙子做甚?
因此便打听了那家布庄,直接由刑部的人前去拍门。
月华裙乃是月华锦织就,这是蜀锦中较为特别的一个种类,工艺繁复,便是最熟练的织工每年也只能得几尺罢了,且向来是内进的,因此流落于民间的数量可谓屈指可数,这店家也不过就此一条,向来奉为镇店之宝舍不得出售,谁知那天竟来了个太监,一眼便相中了这条裙子。
若说宫女出了宫还不一定被认出来,那太监便是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的了——不说他们异于常人的语气姿态,只说这世间用的起太监的人……怎么数也不过金字塔顶的那么一小嘬罢了,因此店家竟是丝毫的抵抗之心也生不起来,只能任由这太监以一个低到不可思议的价格将裙子拿了去……
也因此记忆深刻,上了刑堂不用人问便有头有尾的叙述了一遍,不但如此,连那天太监拿来买裙子的银票他们也都留着呢。
于是再将银票取来,喊了人来辨认,认出是名为‘鼎盛’的票号发行的,复又去拍鼎盛票号的门。
鼎盛票号却是一家山西晋商的生意,其东家依托于北静王,在京城里很是有几分体面,因此刑部的官员也不敢托大了,只拿着那银票问能不能查出出处来。
而一见是刑部办公,鼎盛票号也不敢马虎,连忙喊了夫子来,对着银票仔细辨认了,再拿了册子出来比对了。
如此几经折腾,终于认出这张银票是有人存了现银在票号中,要取用时便拿了银票走。
于是刑部官员便问取钱的是谁,可是个太监?
可票号中的人却对此全然没有印象了。
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