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偷偷睁开眼睛,向那个被称作何吴氏的人看去,高颧骨,厚嘴巴,招风耳,嘴角一颗蚕豆大的黑痣,黑痣上长着几根像鬃毛一样的长汗毛,不是何百万的娘还会是谁!
终于熬到夜深人静,牢房里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秀枝从稻草堆里慢慢的爬起,轻轻的爬到何吴氏的身边,偷偷的把她摇醒。
牢房里稀稀疏疏的吊着几盏马灯,虽然光线昏暗,但是还是能够勉强看得清人的轮廓。
何吴氏被人从睡梦中弄醒,很有几分不悦,刚想说话,被秀芝捂紧了嘴巴。
秀芝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吴大娘,千万别吭声,跟我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何吴氏见她这么神秘兮兮的,勾起了好奇心,于是就跟着秀芝悄悄的爬到牢房的角落里。
秀芝悄声问何吴氏:“吴大娘,你是何百万的娘吗?”
“是呀。”何吴氏一头雾水的应道,接着又问,“你是谁?”
秀枝小声道:“我是你媳妇采薇的大堂姐秀芝,不知道吴大娘还有没有一点印象。”
何吴氏茫然的摇摇头:“没有。”
秀枝笑了笑:“没有没关系。”
接着又问:“你们出去那么多年怎么又回来了?”
何吴氏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哎,一言难尽。”
原来这将近十年的时间,何家一家人在外闯荡,并没有闯出个名堂来不说,何百万的父亲反而还因为穷困潦倒客死在异乡,眼看着一家人在外混不下去了,何吴氏就和儿子女儿一起扶着何百万父亲的灵柩回乡。
这才刚刚走进五福镇,何吴氏无意中捡到一只小小的金耳坠,于是喜滋滋的拿到典当行里去典当,想换点铜钱买东西吃。
谁知典当行的伙计拿了那只金耳坠居然叫来两个人把她捆了,送到县衙来,说是她偷了哪个地主家小姐的耳坠,把她打了几大板子,扔进牢里,等着家里人拿钱来赎她才放她走。
何吴氏靠着墙,仰头望着肮脏的屋顶,忧伤的连叹了好几口气:“我们家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哪有钱赎我出去,我都已经在牢房里呆了有五天了,恐怕要死在牢里!”
秀枝握住她的一只手道:“吴大娘,你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只要能够出去,你就能够过上好日子了。”
何吴氏苦笑:“就是出去也过不了好日子,不瞒你说,我那儿子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即便家里有一个钱也叫他赌光,我那女儿也是个好吃懒做的,没一个儿女成器,我出去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秀芝笑道:“那是你刚刚回五福镇就被关进了大牢里,外面的情况你一无所知,你的儿媳妇采薇现在是县主了,家里金山银山,真真是一两的银子掉在地上连她家的下人都不屑去捡,绫罗绸缎不计其数,白白堆在仓库里烂掉,顿顿山珍海味吃不完喂狗。
现在采薇马上就十四岁了,已经可以迎娶回家了,吴大娘的儿子如果和采薇结成夫妻,不是有花不完的银钱、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吗,这不就过上了好日子吗!”
何吴氏听的眼睛亮亮的,不过过了一会子眼神又黯淡下去:“采薇如今已经是县主了,咱们现在这身份哪里配得上人家!人家又怎肯嫁进门来!”
秀芝嗤笑:“别说她只是个县主,哪怕她是公主,这定下的婚约也不是那么好反悔的!吴大娘尽管带着儿子百万哥去迎娶采薇!
如果她不同意,你们就把她告到府城知府那儿去,说她身为县主无故悔婚,即便是知府大人也不好包庇她的,还会督促她嫁给你儿子!她是县主,就更应该为一方深闺女子做表率,不能嫌贫爱富无故退婚。”
何吴氏被秀枝煽动得热血沸腾,用力点头,握拳:“嗯!我一出牢房就立刻为我儿子办喜事,把采薇迎娶回家。”
可马上又像泄气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