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在东里间炕上说话。
曹卓看着杨彩芽写的购物单,以及权氏交待的香油钱,嘴角翘得高高的,语气带笑,“我看你拉一大箱种子出门,回头能带双倍的箱笼回来。除了贴身服侍的,光带吴崖、池方正几个护卫恐怕不够用。之前黄家派的那队镖师不是挺好?回头我叫人传个话,还让黄子俊给你留出那队镖师,用熟了路上自在些。”
杨彩芽给曹卓奉茶,回道好哒。
曹卓看她一眼,握着她放在炕桌上的手捏了捏,“苏州府到同安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已经和余先生商量好了,他会先送急信过去,等入了福建境内请汪大人借一队府兵护送你们去同安。强龙不如地头蛇,有汪大人的手下在,想来能一路无碍的入同安。”
杨彩芽坐过去给曹卓捏肩,再次回道好哒。
曹卓笑出一口白牙,反手覆着她捏肩的手紧了紧,“官船马上要下海,大郎他们也要下场,我走不开不能陪你。刚才我已经交待过张二,让他也跟去,住宿吃用他这个管事比仆妇用起来方便。还有王妈妈,她是从福建出来的,多少有点人面在,路上能顶事。”
杨彩芽侧坐一旁给曹卓捶腿,依旧回道好哒。
“能出门就这么高兴?平时不见你这么讨巧。”曹卓无奈的轻拧杨彩芽的脸颊,顺手把玩她颊边碎发,沉吟着自言自语道,“还有什么没想到的?护卫……镖师……仆从……拜帖余先生和我会准备好,路上花费……从公帐上出,别动媳妇儿的私帐了,留着零花吧……”
上万两私帐要零花到棺材里去么?
杨彩芽失笑,听着他喃喃话语,捶腿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
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
可她原先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等着别人替她操心的性子。
两世经历,让她习惯了步步为营,也让她不得不遇事就操全了心,怕没掌握全貌脱出控制叫她应变不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依赖他了?
喜欢上他以后?重逢安定下来以后?还是嫁给他以后?
都不是。
好像是……出了红茶的事之后。
她忽然就松开了她自己无形中设下的底线,愿意把全身心都托付到他手里,任由他宠着她纵着她,百般护着她。
念头如闪电划过,杨彩芽一时心惊得呆怔失神。
都说只有绝对信赖的人,才敢把背后交给对方。
现在她对曹卓就是这样吧!
因为她心里清楚,不纳妾文书不过是她“威逼”他签下的,说到底不过是一纸玩笑。也许在潜意识里,她虽然信任欢喜曹卓,却对所处的社会体/制有所保留,即厌弃不屑又无能为力。隔着时代鸿沟的个人VS大讯朝古人的三观问题不能较真,她光想想都觉得是庸人自扰,除非她能穿回去,否则就是个无法抗衡的无解题。她所设的底线,求得是一心一人,再无介入,不容杂质。直到出了红茶的事,她才发现,不是她VS大讯朝古人,而是她VS曹卓的心。
事实证明,她完胜。
点点滴滴的大小事汇聚成一条洪流,澎湃着她的胜利。
而曹卓也彻底击溃了她设下的底线。
这样算是平局吗?
杨彩芽慢慢平复下来,眼角缓缓漾出笑意。
其实是她作茧自缚了。
曹卓的真心一直在那里,明晃晃的,毫不保留的就在那里。
他们不是平局,曹卓早已碾压她。
她的小女人心思根本被碾压成渣了。
是不是太依赖他,所以她变笨变懒了,现在才想明白?
杨彩芽默默抽了自己一顿,对自己坦诚后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
而眼前仍侧首苦思的曹卓,挺俊身姿映入她瞳内,前所未有的俊朗美好,灿烂如夏日烈阳。
杨彩芽险些再次被闪瞎眼。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