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枝上桃花开又谢,两年时光匆匆而去。宫墙外,有人升迁高中,有人子散妻离,好像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宫墙内,雕栏画栋,繁花似锦,又像是一切未曾改变。
藏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将面前烂漫的花枝压低了一些,凑到鼻尖轻嗅,馥郁的香气萦绕不散。
“藏儿。”
压低花枝的指尖倏地松开,白中凝着粉儿的花瓣儿簌簌落了下来。
“爹。”站在树下的少年回过头,远看他一身银丝边云纹藏青色长衫,腰间紧束的玉带显得他身姿极为清越挺拔。近看他唇红齿白,眉眼狭长,又是极秀丽风情的人物。
萧云刚从宫中出来,就见到他站在宫门外,想到刚才见到的太子,道,“你与太子一起来的?”
“嗯。”
如今这是在宫里,父子两人见面也不能再像在家里头那样的亲近,萧云只远远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萧藏又站在树下等了一会,许久之后,太子才从宫里出来。
宴凛如今也是十六岁的少年,身着暗紫色朝服,藻靴玉带,腰间只挂着一块古朴的玉璧做装饰,他脸上已经完全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稚气,目光内敛,连笑都不多见了。
“太子。”萧藏迎了上去。
皇上近来身体越发不好了,作为太子,宴凛需时时陪伴在侧。因为刚从宫里出来,他身上都沾染了几分那苦涩的药味。
萧藏走到他近前,问了声,“皇上他……”
宴凛抬了抬手,萧藏噤声,垂下头跟在他身后。等到两人回到东宫,宴凛将身旁宫人都遣走,才对他道,“父皇只怕撑不过今年冬天了。”
从皇后故去之后,皇上便一病不起,但因为朝中皇子都还年幼,皇上放置不下这偌大江山,勉强撑到现在,但如今,皇子们都已陆陆续续成年,皇上没有了顾虑,自然就撑不下去了。
“太子,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早作打算了。”萧藏道。
宴凛这两年,与萧藏同进同出,又与萧云在私下里做了筹谋,怕的就是皇上一朝动了废他的心思,他不至即刻沦为废子。他听萧藏提醒,目光沉黯了一些,他做得这些,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保全太子之位,他还想……争一争这天下。
萧藏半晌没有听到宴凛回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正撞到宴凛漆黑的眼中去了。
“萧藏。”宴凛叫了他一声。
‘“奴才在。”
“父皇今日和我说了些话。”宴凛道。
萧藏等着太子说下去。
宴凛又想到他方才在龙床里看到了父皇,满头稀疏的白发,笼罩在一团死气里,这生前风光无限的男人,到暮年却和普通的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一想到此,他的语气就难免带上了几分感慨的味道,“他和我说,这江山,他会留给我的。”
“恭喜太子。”萧藏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那么一天吗。
宴凛忽然笑了一声,“恭喜什么,父皇说将皇位留给我,但最后,能不能真的落在我的手中,还要另说。”
萧藏一下子抬起头来,他见宴凛坐在桌前,握着茶杯用指腹在杯沿反复摩挲着。
“皇上的意思是……”
“他要我与二弟和三弟争。”宴凛说到这一句,神色就跟着一沉,将手中把玩的茶杯,也按在了桌子上。
萧藏不自觉皱眉,他以为这两年太子刻苦的表现,已经让皇上下了决定,没想到到了最后,他却忽然改了口。真是……
“萧藏,你在想什么?”在宫里长大的人,自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宴凛也是如此,他越长大和皇上越像,如今心思深沉,连萧藏有时候都有些看不透。
萧藏垂下头,“奴才在想,太子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怎么做?”因为动了争夺皇位的心思,这两年中,他没少和三皇子争锋相对,“我这两年,已经想的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