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大伯夫妻带着儿子女婿赶到城外的延福寺之时,才得知程大为他们,把棺木又给抬走了。
跟着寺里的小和尚一起朝着寺外西边寻去。
这一片有一处叫做延芳淀的水域,很早以前,此处的水域极为宽广。
几百年来朝代兴衰,不断有人从别处被迁移过来。
水域的面积倒是越是变的越来越小了。
不过,此处景色不错,春秋两季之时,附近的文人和大户人家,多会来此处游玩。
看天鹅盘旋,观大雁南迁,更有那庄户人家,会来芦苇丛里捡野鸭蛋。
至少,沈大伯就曾领着弟弟妹妹们一起来捡过。
此时,他正看到附近的一处空地上,许多柴火架着棺木。
沈笑看着程怀谦抓紧他爹的手,劝他不点火。
又看着前面全身散发着冰冷寒意的程大为。
心道,程大叔这真是气狠了呀。
要不是因为舅公夺过了他手里的火把,这会儿棺木早就烧着了。
其实顾道长要不是因为沈笑的请求,也不会阻止的。
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战死疆场时马革裹尸,又看多了同袍们死后,或是随战况埋在一处,或是哪场战败了,尸首都收不回来。
在他看来,死了就是死了,之后怎么安排,随缘。
沈笑也不再意是火化还是土埋,但是程大叔是养大念哥儿的人,念哥儿不希望养父被人构病。
不然,早在登州时,他们就直接火化了。
正在走神间,忽觉身后不远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沈笑迅速扭头,举步迎向大伯和伯娘。
“七两,这咋回事?怎的不是入土为安?”沈大伯一脸严肃的问道。
沈笑讲了一下萧氏早年的做为,又道:“我们找来时,念哥儿就在阻止了。
他说得知程大叔得知程姑姑的音信,二话不说,就出去找了附近的村民来抬棺。
当时还以为不在延福寺寄存了。
谁知道,程大叔是要火化。”
沈大伯长吁一声,道:“人死如灯灭,活人却在受罪。”
世人都讲究个入土为安,只有那些在异地他乡死了的,迫不得已才火化带回的。
沈大伯急步走到程大为跟前,“程老弟,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念哥儿和七两想想。
将来他们有了孩子,别人提起老人的过往,可是不会细究往事的。”
“爹,爹。求你了。”程怀谦哽咽的道,他不怕别人说自己,他怕爹将来后悔。
“大为,我家七两可是和你家念哥儿定了亲的人,将来但凡有人拿这事儿说话,我就不同意他两个成亲。”随后而来的管氏,站在程大为面前。
程大为赤红着双眼,已经有些失去的理智,被他们逐渐拉回。
他腿一软,滑到了地上,把程怀谦也差点带翻。
“文大哥,管大姐,我这心里憋屈的慌啊。”程大为努力压下心里的怒,“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可你们看看她办的叫什么事?”
沈大伯也随他蹲下,道:“程老弟,不如你守完了百天,去寻你妹子。
说不定,还能把她给带回来。”
程大为到底是意难平,才念哥儿劝他时,他没有听进心里,这会儿子亲家都来了,他不能落了念哥儿的面子。
终究,他又将亡母的棺木寄放到了延福寺。
程怀谦准备晚上时陪着他守夜,就没有和大家回去。
而沈笑则是同大伯他们,一道回了家。
大门囗,有周氏和谭氏准备好的火盆,让归家的三人,都跨过去。
她们贴心的在家备好了洗澡水,沈笑终于能够好好放松一下。
十几天海上陆上的跑,中间儿都没有停,沈笑也是累的不清。
管氏心疼的不能行,又是搓背又是给她绞头发上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