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虽然散去了,但是风还很大。
初来乍到的于玺根本来不及和侯秘一述衷肠,就急匆匆的上了城墙,而侯秘和曹宁已经在这里等着。
还没有到早晨,虽然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日出,但是晨曦之前是最冷和最黑暗的时候,这无论放在什么天气下或者什么地方都适用。虽然靠近火把,但是于玺依然感觉不到任何一点儿温暖。
突厥人的投石机几乎是不间断的轰击了半天一夜,这个时候终于平息,显然突厥人已经把所有的人手都撤了回去,准备酝酿新的大规模进攻,甚至已经能够看到河谷的尽头那飘荡起来的点点火光,也不知道是突厥人正在列队还是准备生火造饭。
整个回乐城在这暴风骤雨般的石弹砸击下,已经变得千疮百孔,甚至可以说是四处漏风。尤其是下半夜突厥人甚至连冰块和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石头都用上了,硬生生的把城墙砸垮了一小段。正是因为后面突厥人什么都往城上扔,所以侯秘和守城将士甚至怀疑突厥人应该是把能找到的都丢上来了,现在应该是什么都找不到了。
现在汉家将士正在紧张的修补城墙,不过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也只能是把石头和土凌乱的堆砌上去。
而已经烧热的水一桶一桶的提到了城墙上,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水桶,谁都不知道将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于玺这个时候也诧异的看向侯秘,虽然和这个家伙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于玺觉得在鬼点子的数量上自己显然比不上侯秘。
狂风吹着城头,旌旗舞动,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着侯秘的手一落下,一排士卒端起来水桶直接向着破损的城墙泼了上去!
“这?”曹宁和于玺都惊讶的叫了出来。
而将士们也都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从大河边上取的水、从旮沓角落之中搜集来的雪被这样干脆利落的泼洒了下去。
滚烫的水猛地泼洒在冰冷的石头上、城墙上,顿时一阵阵白雾升腾起来,一时间这残破不堪的城垣被笼罩在升腾的雾气当中,恍如仙境,突厥人显然也被这场景吓到了,一时间也同样是鸦雀无声。
大风呼啸,迎面吹着城垣,当城上和城下的雾气逐渐散去的时候,曾经被水沾染的地方,这个时候已经一点一点的结冰。而后面的士卒紧跟着上去,把更多的水泼上去,这一次都是刚刚融化的雪水或者从大河之中取来的甚至还带着薄冰的水,这么多水一层一层的从城头上泼下去。
清晨,最冷的时候,站在城头上吹一会儿风,人就已经快要没知觉了。而这时候也是最适合结冰的时候。一层一层的冰细细密密,从城下向城上蔓延,甚至就连城下的乱石堆——这完全是突厥人丢了一晚上垃圾的结果——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风终究还是吹散了天空中笼罩着的乌云,当一抹久违的阳光洒在回乐城的城头上时候,眼前出现的这一幕让所有人,无论是城上城下,无论是汉人还是突厥人,都屏住了呼吸。
原本千疮百孔的城墙,这个时候已经不见了累累伤疤,厚厚的冰层覆盖在城墙表面,就像是一层冰甲。
于玺下意识的用手中的刀柄敲了敲冰层,发现这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要结实的多。再想想也就释然,大河上结的冰在厚的时候甚至就连马车都能够通过,更何况是用刀柄敲击。
城上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当突厥人拼命的搜集东西投掷向城池的时候,大家也对于侯秘这个有些怪异的命令感到奇怪,只不过因为这是主将的命令,自然也没有办法违抗。
而且顶着突厥人的石弹修缮城墙,也必然意味着重大的伤亡,相比之下,冒险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看来,这个冒险是非常值得的。
在这呼啸的寒风之中,回乐城的这一层铠甲只会越来越坚固。
“还愣着干什么,把新运来的水也浇下去。”侯秘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