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国走过了风雨飘摇的二十年,难道到头来就真的只有自己还赤胆忠心想要保卫么?
萧摩诃伸手撑着城垛,看着远方的营寨。
攻城这么多天,这作为主攻方向的北门已经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更重要的是江陵作为曾经西梁的国都,其城池的营建重点在于南面和东面这两个有可能面对南陈主力的方向,虽然在后来萧摩诃也曾经加强北面和西面的防御,但是归根结底想要改变一个城池的既有防御体系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经过几天的苦战,现在北门外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在进攻之前显然裴子烈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大量的沙袋倾泻下去,再加上水师配合着在护城河的水流出入处挖开堤坝,让护城河的水有出无进,填平这护城河更或者准确一些说是没有水的壕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当初为了表示自己和江陵城共进退的心思,萧摩诃还是果断的将北门外的石桥拆掉了,为了能够重新搭建出来一条通往城门下的道路,蜀汉将士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城外的荒野上,庞大的云梯车已经燃烧的只剩下骨架,似乎风一吹就能够化为灰烬飘散。战场上的尸体已经被收敛干净,毕竟现在已经入夏,虽然天气还不算太热,但是也必须要谨防疫病,但是被鲜血浸染的土地却不可能清扫。
而城上的情况并不比城外好到哪里去,北侧城墙上已经有明显的一处塌陷,就在昨天的攻城中,蜀汉将士曾经在这里涌上来,如果不是陈禹带着萧摩诃的亲卫顶上去,说不定这城已经破了。
至于城头上的床子弩、铁锅等等都已经被投石机摧残殆尽,甚至城中的一些投石机都已经被击毁。
萧摩诃很清楚,如果这样的进攻继续持续十天,那么这座城肯定是要守不住了。就算是江陵城再高大,手下的将士们再斗志昂扬,这一切总是有一个限度的,更何况陈顼驾崩,城中的斗志已经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而城外的蜀汉士卒显然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这一战,恐怕连十天都用不到了,更不用说支撑到月底。
一阵带着血腥味道的风吹过来,萧摩诃骤然打了一个哆嗦。
连自己这个决心最大的主帅现在都有这样的想法,那下面人又会在怎么想?
此时就在西城门上,一名偏将沉声说道:“将军,萧摩诃这是想要带着我们一起给这个朝廷殉葬!”
“是啊将军,已经打了这么多天了,再打下去也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另一名仗主也忍不住说道。
坐在上位的正是负责西面防守的任忠。他擅自从漳川防线撤退下来,就是想要试探萧摩诃对李荩忱的态度,萧摩诃并没有责罚于他,让任忠以为萧摩诃想来已经打算和李荩忱和谈,在这里死守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结果谁曾想到萧摩诃不但亲自上阵把守最重要的北门,而且现在陈顼都已经驾崩了他也丝毫没有想要结束这一场战斗的意思,这让任忠很是惶恐。
萧摩诃铁了心想要和江陵城共存亡,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啊。
淳于量活生生的例子可是摆在眼前的,现在若是把这江陵城献了,李荩忱肯定不会亏待他们,而如果再这么守下去,恐怕到时候就真的玉石俱焚。
有资格在这城楼之中商量这件事的都是任忠的亲信,甚至这话题根本就不是他们有胆量说出来的,而是任忠私下里先吩咐一名亲信试探性的开口,这才把大家的情绪都引出来了。
作为任忠的下属,这些年他们可混的不怎么样,任忠虽然是南陈军中数得上资历的老将,但是当真命运不怎么好,只要是胜仗基本都和他没有关系,只要是败仗基本都让他赶上了,问题在于每一次实际上和姗姗来迟或者护卫侧面的任忠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既然是战败了,那自然就没有功劳。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已经熬成老资历的任忠才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