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宣旨之后,许善心实际上就已经不再肩负其余的责任,也就不再代表着皇帝陛下的意愿——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大家对待钦差使臣还是好酒好肉伺候、好话尽量说着,以避免回到京城之后他们给皇帝说什么坏话。
不过这样的情况显然不存在于李荩忱的身上,李荩忱将许善心好生安置在驿馆之中就已经很客气了。许善心当然也不会傻乎乎的真的摆出来钦差使臣的架子,这样的话他都有可能没有办法活着回到建康府——说句不好听的,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可不代表着李荩忱同样不敢做,至少在许善心看来,自己这个使者显然并没有那么高的地位。
现在单纯从官职上,许善心完全低于李荩忱。又是在李荩忱的地盘上,因此当李荩忱派人去请许善心的时候,许善心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过来了。
他可没有指望着李荩忱会去找他,李荩忱能够抽出时间来见一见这朝廷使臣,许善心就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此时在李平的引领下,许善心快步穿过回廊,一抹月色洒在庭前,而李荩忱的书房就在前方,李平在台阶下止住脚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站在李荩忱书房外两侧的两名卫兵对于许善心的出现视而不见,似乎丝毫没有将这个朝廷使者放在眼里。
一直到许善心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他们才姗姗将房门推开。
李荩忱此时正站在那张巨大的巴蜀舆图前怔怔的出神,他知道杨素为什么会如此着急地前来找自己,显然现在自己在对南陈态度上的不明确也让杨素对李荩忱会不会最终倒向南陈而有所猜忌。
如果李荩忱最终还是站在南陈那边的话,那对于弘农杨氏来说,来找李荩忱还不如直接去和陈顼谈一谈,所以杨素需要李荩忱的承诺,确定李荩忱的心思在于天下,而不仅仅只是南陈的大将军和驸马爷。
对此李荩忱倒也没有想要瞒着杨素的意思,毕竟他现在应该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了获得弘农杨氏彻底的支持,这样的表态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在接下来对待许善心的时候,李荩忱当然就不能这么嚣张了。
想到这里,李荩忱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或许是自己上一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当时的自己年轻气盛,见到任何说一套、做一套的油腻中年人就很是反感,只是现在的自己,似乎正在逐渐变成这个样子。
真的是人总是渐渐地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不过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这样的改变李荩忱还是能接受的。
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许善心的身影映入李荩忱的眼帘,相比于今天上午,这个时候的许善心看上去更加的瘦削,尤其是他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穿了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倒是颇有几分风骨,似乎想要向李荩忱表示自己对南陈的赤胆忠心。
“参见镇西将军。”许善心谨慎的拱手行礼。
而李荩忱笑着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许君无须客气,坐!”
许善心迟疑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了,不过他实际上只是半边身子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随手都可以起身。似乎意识到什么,李荩忱只是一笑,而许善心却在心中长长叹息一声。
身为朝廷的使者,却如此憋屈和怯懦,自己还真的是给朝廷丢人啊。不过李荩忱显然并不打算给许善心多少自责和惭愧的机会,径直开口说道:“此间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来得及见许君,还请许君不要见怪,久仰许君年少英才、风骨傲然,今日得见果不其然。”
顿了一下,李荩忱紧接着问道:“许君自建康府而来,陛下龙体可尚且安康?朝中徐相诸位可还康健?”
没有想到李荩忱直接问这个问题,许善心沉默片刻,方才颔首说道:“陛下龙体尚安,处理朝政、统筹江山自是没有大碍。朝中诸公同样精神矍铄,当可为我大陈支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