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七年二月间,苏轼一行仍风尘仆仆地行进在常、润一带赈饥之路上。
在半道上,他们偶遇一位孤僧,从当地人口中得知,此僧原本成都籍的进士,俗名杜暹,字伯升,后因厌倦科场而出家,法号法通。苏轼不经意地问柳子玉道,若是这位法通禅师起初不出家,如今会怎样呢?
柳子玉脱口答道,不过和我现在是一样的状态。苏轼听后苦笑不止,遂作一诗云:若教俯首随缰锁,料得如今似我能。
在润州(今江苏镇江),柳子玉和苏轼还邀请刁约老先生一起游览了金山。时年,苏轼三十九岁,而刁老先生已经八十一岁。在金山寺,也许是苏轼做东,与柳子玉及宝觉禅师开怀畅饮,当时苏轼大醉。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可能是苏轼与柳子玉的感情到了,才会任由自己一醉方休,又可能因为柳子玉要与苏轼道别了,这是要为柳子玉饯行的酒。
当晚,醉酒后的苏轼就夜宿于金山寺宝觉禅师的禅榻上。夜半时分,苏轼酒醉方醒,“惟有一龛灯,二豪俱不见”,苏轼看到柳子玉与宝觉禅师两人已不在身边,于是披衣起身,将新作的这首诗书写到了宝觉禅师住室的壁上。
这首诗作的真迹,后来据说被南宋饶州鄱阳(今江西省上饶市鄱阳县)人洪迈所得,刻石于当涂的郡斋,上面还专门刻上:与柳子玉,宝觉师会金山作。洪迈,字景卢,号容斋,又号野处,为洪皓第三子。官至翰林院学士、资政大夫、端明殿学士,宰执(副相)、封魏郡开国公、光禄大夫,谥“文敏”。
就是这样的一位牛人,尚且对于苏轼的诗作是如此的关注,可见苏诗对后世的影响之深远。
柳子玉本人谪官寿春(治所在今安徽寿县寿春镇),监灵仙观,自从苏轼倅杭以来,屡次与苏轼一起悠游唱和,只是现在,柳子玉要与苏轼分别,回到舒州(今安徽安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了。据说,柳子玉先前就曾做梦梦到过要赴司命真君殿,没过几天,就真的接到监舒州灵仙观之任命。
在丹徒,苏轼还拜访了当地的名人监杭州洞霄宫的俞康直。俞康直,字子彦。
宋朝设置的祠禄之官,准确说来是宋朝皇帝对于文臣的特殊待遇,这在历朝历代可谓是独树一帜,因为祠禄官是以主管某座道观为名的,而且还是偏偏没什么具体职事,什么都不用管,但还可以领取相应的俸禄。
说白了祠禄官就是一闲职,是朝廷礼遇老臣、外戚、官场失意官员的一种特殊待遇。以这种名目,来给予这些官员俸禄,还不用干事。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个官职真的是什么都不需要干,纯粹就是一个挂职。在宋朝如果官员官场失意,担任祠禄官的闲职,意味着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致仕的话,则是很难复出了。
俞康直在朝中与宰相韩縝相友善,本人也有极大的名气,还都监提举着杭州的洞霄宫,所以说,苏轼前往拜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在俞老爷子的居所里,有着四处与众不同的亭堂,分别取名:退圃、逸堂、遁轩、远楼,都是含有浓郁的退隐色彩,俞康直退隐京口之后,终日啸傲其间。苏轼将这四处亭堂分别作了诗,最后还把俞老爷子直接比作是陶渊明在世,“不独江天解空阔,地偏心远似陶潜。”
本来苏州太守王诲(字规父)想邀请苏轼前去观灯,但因为江西庐山人氏刘恕的造访,苏轼遂将王知州的盛情相邀给推掉了。刘恕这个人,前面多次提及过,字道原,筠州(即今江西高安)人,是《资治通鉴》的副主编之一,其父刘涣,精研史学,刘恕以史学擅名。此人也以史学擅名,在京师时,他就是苏轼的同事兼好友,曾经与苏轼形影不离地环绕于司马光老先生周围,是个反对王安石集团的最为彻底的勇士。
因得罪了王安石,自度京师难留,便请求到南康(今星子)监酒税,顺便还能归养自己的父母。如今,刘恕专门从江西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