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熹微,夏季清晨薄薄一层日光透过窗棂,些?许暖意似乎掩盖了昨夜风雨。
贺戎川试图摆脱王禄的搀扶,向外?挣了挣,却不知怎的用不上力。他?面色发白,气息也是抖的:“是早朝的时辰了……拿朕的朝服来。”
他?说着便剧烈地咳了两下,心神?损耗,身上便也乱了。王禄要扶他坐下?,担心道:“您身子不适,早朝不如停一日吧?”
“朕……即位五年来,但?凡人在宫中,未有一日不朝。不过一夜没睡罢了,不
要紧。”
王禄叹气,“陛下?这般辛苦,又是为了谁呢。”
贺戎川愣住,听到这话他?忽然发现,这几年夙兴夜寐,将全部精力投入无尽的朝政之中,竟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毕竟,即便他?能以一人之力肃清朝野开创清平盛世?万古流芳,或许也无法得到他最想要的。
王禄看见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想通了。他?把失魂落魄的人送进里屋,吹了灯,点上安神?香,然后将屋里窗户全关死,又让门口的太监侍卫都站得远远的。
……
池奕独自离开惠州城外的庄子,徒步穿过郊野,向陇州走去。
来到这个乱七八糟的时代已有大半年,他?早已锻炼出了胆量,不再害怕在兵荒马乱中穿行。任务剩余时间已不足一月,他?根本来不及犹豫。
但?他?难免还是觉得委屈。之前一直待在皇宫、待在暴君身边,总有一种被照顾的感觉,无论去哪都知道身边跟着暗卫,可以舒舒服服做任务。
可是现在……池奕摇摇头,说他被系统坑了也好,自己作死自己蠢也好,反正他已经在自以为存在的主角光环里做了太多荒唐事,不可能再回去了。
进了陇州城,陇州太守一认出是他,就握着他?的手感激涕零。他?之前听了池奕的建议,将巢家的老弱妇孺都看管起来,当时不明所以,直到巢勇在惠州发难,才意识到自己手握着要挟他?们的筹码。
池奕留在陇州商议了两天的对策,然后借匹马回到惠州守军在的地方,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一回来就被孟平抓了过去。孟平以总兵的身份给朝廷写了官方求援信,又觉得不能完全放心,为求保险打算再给徐将军写?一封。他?估计池奕和徐检关系匪浅,就想让池奕在信上也说两句。
池奕正好也想和京城那边通通气,将自己初步的计划告诉他?们。他?难得心情好,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甚至把一路南下?的风景都描述了一遍,写?无可写还不尽兴,画了个漂亮的颜文字作为结尾。
老战友之间寄信自然有特别的方法,孟平抓了一只中央军专用鸽,告诉池奕这鸽子只要两三天就能飞到京城了。
……
宣威将军徐检的府邸就是中央军官府的后院,这天忽然来了只信鸽,他?讶异地取下厚厚一摞纸,歪在树荫下看起来。
“看剑——”
他?抬头,见自家妹妹徐桐身着铠甲,举着一把剑朝他?刺来。他?无奈,只得拔剑挡了两下,将她推开,无奈道:“你就这么回来了?我说婉嫔娘娘,你都嫁到宫里了,哪有动不动回娘家的规矩?”
徐桐不屑道:“宫里忙着找人乱成一团,整天吵吵闹闹,根本待不下?去,也早就没人管什么规矩了……再说谁嫁到宫里了?我进宫只是给徐家充门面的,这你都不知道?”
她说到这个,徐检就压低了话音问出心中好奇:“桐儿,你说陛下?……真的从没去过你那里?”
“去过啊,他?去我那里是因为——那个姓池的在我那里。他?满脑子都是那人,一个眼神就看出来了,这不,人家走了还上天入地地找呢。”
“不对啊,”徐检皱眉,“池公子有一次和我说,他?只是装给姚丞相看的。”
“他?当然那么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