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牢房里,便见几个小太监在角落里煎药。贺戎川瞥了王禄一眼,他?连忙道:“病情不等人,索性就在此处煎药了。下面这些?人都嘱咐过,您放心。”
他?自以为说话周全,却见贺戎川面色一冷,“病成什么样,连煎药都等不得?”
王禄讪笑,“病得不重,不重……”
“领路。”
牢房靠里?的上房内,坐着几个从太医院请来的大夫。病人是看完了,可他们得了吩咐这?位是大人物,谁也?不敢走,就只能一起守在屋里?。
贺戎川叫了两个太医出来,问清池奕只是寻常的风寒,一直拖着不治给拖成了这?样。偶然间人摔了一跤,病势一齐发?出来,看着凶险,实则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听完放了心,却也便蹙了眉,倘若池奕早就知道自己受了风寒,为何始终不延医问药,要拖着忍着?
——忍到发作出来时,故作凶险让自己知道,担心他?怜惜他?,便不计较他?的罪过了?
贺戎川冷哼一声,听上去是池奕能想出来的计策。面对这?样的心机,他?现在应该发作了容许池奕病成这?样的下人,然后立刻离开这?里?,不去看他?,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可是……专程来了牢房,这?样走掉不是白来一趟么?既然人还昏迷着,那他看一眼再走……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他?只是太想看他?一眼了。
贺戎川在牢房门口站了许久,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让王禄遣散太医,随后独自一人进了屋。
雅致整洁的牢房里,安静得听不见熟睡之人的呼吸声。贺戎川缓缓走向床榻,他?记得自己从前也?时常看池奕睡觉,那人会在梦里?忽然傻笑出声,会抱着他?的手臂说梦话……
现在回想,那时的池奕真的睡着了么?还是为了讨他欢心、获取信任,为日后从他?身上谋算些?什么做的准备?
一想这些?他?就胸前隐痛,他?将纠缠的想法暂且撇到一边,在床边坐下。
而今日的池奕不再是往常那样。他?的脸整个小了一圈,面色以苍白为底,颊上涂着几块不协调的红晕。他?紧拧双眉,时不
时不安地转一下头,似乎很不舒服。贺戎川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烫得他?一疼。
池奕原本就半梦半醒,感到有人碰自己便睁了眼。他?只记得自己睡过去前摔了一跤,其它一些?记忆还没在脑子里?存放好,所以见到贺戎川时,对此人的认识还停留在以前的状态——靠近了就看不到。
他?虽然浑身都在疼,却硬扯出个灿烂的笑,笨拙地拱进人家怀里?,抱着人家的胳膊在脸上蹭了蹭,委屈巴巴地说:“阿川,我头好疼,好难受……你亲我一口好不好。”
熟悉的体味让他?觉得安心,正想在这里?睡一觉,忽然听见上面传来一句低低的:“何苦呢……”
贺戎川望向怀里?的人,这?副模样当真可怜。若非早有准备,兴许已经陷进去听他摆布了。
这?话一出,池奕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惊恐地觑了他?一眼,而后立即推开他?滚到旁边。他?把自己缩成一团,浑身的颤抖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病得。
贺戎川闭了闭眼,反复告诉自己此人曾欺骗他?、背叛他?,表现出的一切殷勤都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然后从他?手里?拿走想要的东西。
而现在,他?应该义正言辞地指责面前的人,让他断绝那些狡诈狂妄的念想,或者干脆直接离去,用冷漠让他死了这?条心。
但是,他?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却朝角落里的人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池奕抬头看他?一眼,竟像看见什么猛兽似的,立即往后退了退,贴到墙上退无可退,只能把头埋起来,像鸵鸟一样假装自己不存在。
对方这些?反应刺得贺戎川手臂一抖,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