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剑贪婪地渴求咬上敌人的脖颈,带去死亡冰冷的亲吻,然而随着乔昼对疯医生不断的观察推测,木偶赋予他的复制力量也在节节攀升,他手中的钢管渐渐有了细剑优雅狰狞的模样,粗糙的磨砂花纹一寸寸清晰,如拓印般显露出玫瑰和忍冬典雅的纹理,局势不再是一面倒,乔昼开始反击,乃至… 主动进攻。
蒙着雾气的记忆衔接上先前的碎片,拼凑着乔昼勾勒出的人物介绍。
这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幼年时期生长于贵族家庭,被父母庇佑呵护,天性纯善温柔。
剑刃凝出了锋利的寒光。
青年时期绽放出属于医学天才的光辉,他的才华锋芒毕露,征服了所有与他结交的人,而他的家世、容貌、个性也让他在人生的道路上无往不利。
剑柄上模糊的家徽展现出了细腻的纹路。
战争之后,年轻的医生怀着悲天悯人的心前往陌生乡村,试图拯救沦陷在疫病疫病地狱里的可怜人,而正是这个决定,让年少气盛的天才未来得及放出最为耀眼的光辉就草草消失在群星苍穹。
三棵树村,愚昧的村民,跃动的火把,屠刀,冷夜,爬过银灰色长发的虫子。
他在这一夜死去,尸体与其他疫病患者一同停在小教堂,而在三天之后,残破的躯体重新睁开了眼睛,活鬼从地狱爬了回来,咆哮着要掀起复仇的风暴。
属于文森特的人性撕扯着疯医生的杀戮心,最终扭曲成了病态的探究欲,村民们口口声声提及的承诺回荡在疯医生耳边,让他放弃了简单直白的杀戮,转而开始“拯救”。
文森特说:我是一名医生,应当救死扶伤。
疯医生说:我仇恨他们,我要用血平息内心的仇恨。
他们生了病,我要拯救他们,这是我的承诺。
他们理该死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我当救人。
我当杀人。
既然如此,那就治愈他们,然后再让他们偿还罪孽……他们的身体蒙我所赐而痊愈,他们的灵魂却深陷疾病的困扰,人类怎做得出同类相食的恶行呢?一定是他们生病了,需要……治疗!
非人的活鬼在三棵树村待了一年,然后带着几个年幼的孩童走出了荒芜的村落。
他在附近的城市开办了一家精神疗养院,招聘了一群医术拔尖的医生护士,疗养院开业的第一天,大半的病床就被不知来历的病人占据,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神情呆滞,看见温柔俊美的院长时会不自觉地发抖。
几年后他乘船来到异国,在这个对精神疾病没有任何了解的地方开办了第一座精神救济院,直到——
乔昼的瞳孔骤然放大,浑浊的黑灰色沁染上矢车菊蓝的瞳膜,平稳前行的记忆在精神救济院进入正轨后被卡住,咯吱咯吱无法运行,断断续续地发出呻/吟,而后……再次从无忧无虑的年少生活开始重复。
这是一段被禁锢在循环往复的时间里的回忆,在德-华友谊精神救济院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好像记忆的主人也没有了未来,被一同囚禁在了时间里。
事实上,文森特不就是被禁锢住了么,禁锢在《三号大楼》这个游戏里,作为背景板人物而存在,被玩家触发,走着千篇一律被设定好的剧情……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循环往复的记忆吗。
两柄一模一样的细剑撞击交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互相对视,眼神交锋间都是令人战栗的寒光,一个人在癫狂痴迷地大笑,一个人在矜持礼貌地微笑。
两只矫健凶狠的野兽在对撞,如两团暴风席卷过整间手术室,奇怪的是,谁都没有要破门出去的意思,乔昼是为了将动静压制到最小,以免“两个文森特”自相残杀的事实惊动医院里的怪物,而疯医生不知为何,竟然也默许了乔昼圈定战场的事实,陪着他在狭小的室内辗转腾挪。
细剑劈开了钢架的手术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