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们打算烧了这里。
此时,沈谬垂着眸子,悄无声息地割断了第一根绳。
他现在还不能死。
他还没有问清楚母亲的往事,他还没有完成母亲的心愿。
而且......
假如真的要死的话,他并不想被泡成一句腐烂到辨不出面目的浮尸。至少,得留下一张好看的脸。
毕竟,沈谬唯一得到过的一点点温暖,源于一个过分颜控的小孩。
“走!”
这时候,对方割断了他脚上的绳子。同时,一只粗粝熏黑的大手朝他伸来。
沈谬面无表情抬头,
哗——
下一秒,本应该拴在少年手腕上的麻绳,突然卡进了魏大虎的手指,缠绕。甚至下一秒,直接绕过咽喉,死死勒住。
沈谬看着瘦弱,但此刻却爆发出了一股可怕的力量,更别提出其不意。魏大虎猝不及防,整张脸很快发红涨紫。旁边的人震惊之下,竟是骤然僵在原地,
手指被绳子死死卡住,魏大虎竟是一时无力反抗,只能从喉咙中发出窒息的碎音。这时候,旁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刻扔掉手里的汽油桶,面目狰狞,抄着家伙上来帮忙。
“草!大虎!”
沈谬果断松手,然后拿着椅子朝那些人砸过去,他头也不回,踉踉跄跄地往反方向跑,因为他知道,那椅子仅仅只能阻挡对方短暂的几秒,
果然很快,后面几个人就追上来了。
或许是因为被绳子绑的太久了,而这里温度又太低,沈谬跑得跌跌撞撞,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潮湿的空气让他的胸口又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痛痒。
啪!
工厂的大门就在眼前,可却沈谬摔在了地上。
砰!砰!砰!
下一秒,他听见了枪声,前面多了好几个子弹孔。飞溅的水泥碎屑在沈谬的手背上划出一条口子。
如果,他刚才没有摔倒的话,大概就中枪了。
少年瞳孔放大——
【这些人.......竟然有枪!】
“草你|妈的,魏大虎,你开什么枪?!严哥说了不准开!!!”
“那小子差点勒死老子!!!不然换你被勒一个试试?!”
“.......”
几秒后,几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追上来,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脏污的鞋底踩着少年的后脑,几乎让他半点都动弹不得。魏大虎啐了一口,脖子上出现了很明显的青紫勒痕,他面色阴狠扭曲,
“他妈的,这小子太阴了,废他两只手,不然路上还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啧。”
旁边人虽然觉得麻烦,但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于是他们直接拉出沈谬的手臂,死死按在地上。
“别用枪,不然到时候血流的到处都是,懒得清理。”
其中一个面色不善,
“赶紧的!”
魏大虎不大情愿地将枪收回去,然后捡起了地上的铁棍。
手,是一个钢琴家的命。
也是,沈谬仅存的一点,微末的,像是灰烬余热般的小小梦想。
哪怕,在药物致聋之后,他都没有放弃过。
一直一直,近乎自虐般地,坚持着。
所以这一刻,少年几乎是疯了一般地挣扎着,
“不......不要......”
少年蓝色的眼瞳被脏污的碎发掩映着,凌乱的阴影落在脸上,就像是一簇一簇恣意生长的暗黑荆棘。
因为脸被死死摁在地上,满腔近乎歇斯底里的恐惧和痛苦,到了最后,沈谬只能发出一点像是幼兔悲鸣一样的,碎音。
右耳的助听器在挣扎间,跌落在地上。
可一个十三岁孩子的力气,对于四五个成年男人而言......实在太小了。
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