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穆帝端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目光透着高深莫测的威严,“齐锦,你从南境回来时,曾绕道去过一趟朔州和连城”齐锦表情诧异,似是没料到会被问到这个,点了点头:“是。”穆帝淡道:“你对朔州印象如何”“挺好的。”齐锦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诚实说道,“朔州繁华富庶,民风开放。臣在那里玩了四五天,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风土人情,连城妓院很多,花魁很美,是富商最喜欢去的地方,每到夜晚,连城河畔流光溢彩,画舫上美人悠扬动听,据说能飘出十里之远,让人流连忘返。”说完,齐锦从善如流地来一波马屁:“这是都是皇上圣明之下治理出的盛世。”一番话徐徐落地,大殿上气氛肉眼可见地凝滞下来。齐锦环顾四周,不解地开口:“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齐世子是在说笑吧”姜丞相转头看着他,面沉如水,“朔州和连城官员接连数道折子快马送到京城,说正月里就接连暴雨,庄稼都被淹了,今年又是颗粒无收……齐世子去的朔州,跟折子里的朔州应该不是同一个地方。”“楚国还有两个朔州”齐锦皱眉,“我去的朔州城确实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年年丰收,哪来的涝灾姜丞相是在睡梦中还没醒”“年年丰收”穆帝缓缓开口,嗓音如浸润在冰雪之中,“齐锦,你说的可是真的”齐锦转头看向皇帝,恭敬地点头:“是,臣还跟当地的百姓们都聊过,他们说皇上圣明,年年给予朔州百姓发放补贴,臣当时听了虽有些奇怪,但臣常年待在南境,对朝廷政策并不完全了解,只以为是当地的官员善于治理,原本还想着回来之后,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多夸夸朔州父母官……”大殿上空气凝结,温度下降,像是骤然从四月暖春进入了腊月寒冬。穆帝表情冰冷,眼底怒火沸腾。此时此刻,属于帝王的尊严仿佛被狠狠踩在脚下,践踏得丝毫不剩!“好,好,真是好得很!”穆帝怒极反笑,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皇上圣明一个圣明的皇帝会被自己的臣子三年如一日蒙在鼓里朕这个皇帝圣明吗真是讽刺得很,朕从没有哪一刻会如此时这般,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蠢货!废物!一个被你们蒙在鼓里的昏君!”“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满朝文武惶恐跪下,“臣等该死!”“这是怎么了”齐锦像是被吓到了,呆呆站了片刻,转头看向穆帝,“皇上,朔州丰收不好吗臣……臣说错了什么”穆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齐锦。”“在。”穆帝冷冷看着他:“你担保你今天所说的一切皆属实,没有虚假”齐锦连忙点头:“我……我没必要蒙骗皇上,舅舅不相信我吗”“朕在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行!”穆帝怒道,“敢不敢拿你的项上人头担保,你说的都是事实”齐锦扑通跪下:“我担保,我敢担保……若有一句弄虚作假,齐锦甘愿受到任何处置!”姜丞相双手攥紧,一颗心如坠冰窖。他没想到今年的朔州涝灾会杀出一个齐锦来,他从南境回到京城,与朔州连城根本不顺路。他怎么会特意绕道去朔州游玩“窦鸿安。”穆帝冷冷开口。吏部窦尚书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皇上是在叫自己,连忙起身出列,重新跪下:“臣在。”“朔州是谁在管辖”“回……回皇上,朔州知州宋魏,乃……乃是……”穆帝拍案怒道:“是谁”窦尚书骇了一跳,脱口而出:“乃是贵妃娘娘母家嫂子的兄长。”话音落地,大殿上又陷入一片死寂。穆帝眸子眯起,语气森然:“所以这几年,朕一直被蒙在鼓里”窦尚书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冷汗直流。姜丞相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松开,松开又攥紧,数次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上,说了反而只能得到反效果。只是心里的不祥预感一点点蔓延,让他对宸王的处境越发担忧起来。“丞相,你是百官之首,朔州涝灾一事折子都递到了你的手里,你核查了没有”穆帝转移怒火,“年年赈灾,赈灾的银子都去哪儿了下面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编造天灾欺君罔上,这是把朕当傻子糊弄吗!”姜丞相欲辩解:“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