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这日,天气不太好。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没停。外面湿漉漉一片,树梢屋脊上都泛着一层晶莹水光。容苍喝了几天药,伤势正在快速复原中,除了背上涂药之外,其他已不需要楚云绯贴身照顾,他自己都能解决。阴雨连绵的天气里,楚云绯喜欢一个人待在隔间,沏壶茶,翻一卷书,偶尔对着窗外小雨,独自发一会儿呆。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自在。若没人打扰的话,或许会更惬意。容苍掀帘而入,缓缓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伸手提起她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盏茶。浓郁的药香味萦萦绕绕钻入鼻翼。楚云绯转过眸子看他:“王爷的尊臀可以坐了”容苍表情一顿,淡定抿了口茶:“本王伤的是脊背。”“确实是。”楚云绯敛眸,“倒是妾身多话了。”“不会。”容苍下意识地开口,“你可以多说几句,我喜欢听。”喜欢听楚云绯嘴角掠过一抹淡哂,重新看向窗外,没兴趣继续说给他听。“今日小雨绵绵,若是雨下漫步,应该别有一番意境。”容苍没话找话。楚云绯嗓音淡漠:“王爷想顶着一身刚结疤的伤,跟有情人去雨中漫步”容苍:“……”“需要我派人把楚云皎叫过来”容苍抿唇:“如此静谧的时刻,非得提起一个破坏气氛的人”“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吗”楚云绯淡道,“如今王爷也是有妾室的人了,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享不尽的美人恩。”容苍沉眉思索,总觉得应该早点把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处理掉,否则她一直会是扎在云绯心里的一根刺。只是当初为了逼楚云绯离开,他费尽心思演了那么一出戏,把一个让他厌恶的女人弄进王府,这才过了几天,又要自己想办法把她弄出去。容苍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扇自己耳光,大抵就是他此时这种感觉。而且这耳光来得未免太快了一些。“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容苍低眸看着手里的茶盏,试着与她讲道理,“虽然大丈夫一言九鼎,但本王也是个普通人,普通人难免犯错,只要知错并及时弥补,应该还是可以原谅一次的,你觉得呢”楚云绯没说话,安静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之前一直没有查出头绪,所以不敢拿你冒险。”容苍声音低沉,“纵然贵妃一直待我冷淡严苛,我也从未想过她会算计我。”楚云绯眉眼微动,想到熊嬷嬷那天说的话,淡淡开口:“你幼时就跟贵妃不亲近”容苍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可能天生不投缘。”“你有没有想过,你跟宸王同是贵妃的儿子,为什么她只喜欢宸王,不惜一切为宸王谋划,却待你一点都不亲热”容苍眉眼浮现几分嘲弄:“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云绯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眼底划过深思。作为一个母亲,在没有任何禁忌、意外、母子相克传言等众多理由解释下,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都理所当然应该疼爱自己的孩子才是。何况皇族向来母凭子贵,多一个儿子就多一份保障。再者容苍如今能以皇子身份握四十万兵权在手,足以证明他幼时至少该是有些天赋的,聪明多谋,沉稳有气度。这样一个皇子,连皇帝都会感到骄傲——否则也不会信任到让容苍掌握四十万兵权。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贵妃都没有理由苛待他。除非……楚云绯心头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总觉得这种秘辛发生在皇族,一点都不奇怪。“王妃娘娘。”暖阁外突然响起熊嬷嬷恭敬的声音,“护国公府送来了帖子,说是三月十二老夫人过大寿,邀请王爷和王妃同去赴宴。”楚云绯嗯了一声:“知道了,帖子放着吧。”“是。”熊嬷嬷很快告退。楚云绯没理会那份请帖,反正也没打算去赴宴。她刚要端起茶盏,长青匆匆而来,站在门前禀报:“王妃娘娘。”容苍闻声皱眉:“长青最近越来越不像话,分不清他的主子是谁”“王爷抽空可以给他立立规矩。”楚云绯说着放下茶盏,起身走出暖阁。长青站在门前,门边立着一把伞。见楚云绯出来,他恭敬呈上一份情报:“琅琊城回来的消息。”楚云绯脚步微顿:“这么快”长青语气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