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说这话时,眼睛在宋雅身上溜了一圈,见她身上一身的水绿缎地蝴蝶花卉纹女衬衣,这身颜色轻,极其挑人,但凡皮子不白,或者是气质俗气些,都压不住这样鲜嫩的衣裳,她心里起了几分酸劲,又见宋氏眉如翠羽,唇如点朱,她本来是故意嘲讽宋氏,可这会子自己心里却是平白多了几分嫉怒。
宋雅知道李氏这话的缘故,笑眯眯道:“多谢妹妹关心我,其实要我说,新衣裳终究不如旧衣裳舒软,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人不如新,衣不如故。”
她顿了下,又道:“要不是爷说,穿旧衣裳节俭固然是美德,但咱们皇室的人,偶尔穿穿也就罢了,可不能经常穿,我还是乐意继续穿那些旧衣的。”
李氏听到爷夸宋氏节俭,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嘛?我原先还当姐姐是穷得叮当响,没钱做衣裳呢。”
宋雅不慌不忙,“妹妹这话,莫非是想影射福晋苛刻我们不成?福晋每个月的份例都照足了发给我们,妹妹不穷,我又怎会穷到没钱做衣裳?又或者妹妹是想说福晋只是苛刻我而已?”
李氏哪里想到宋雅能扯到福晋头上,当下瞬间哑口无言,脸上涨得通红。
旁边伺候的翠玉忙出声给主子解围:“格格,今儿个您不是和刘格格约了,若是再不去,怕是要晚了。”
听见这话,李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险些误了正事。”
她横了宋雅一眼,带着人匆匆走了,背影颇有狼狈意味。
宋雅抿着唇笑了下,也回了自己院子。
回去后,长春伺候宋雅换了鞋子和家常衣裳,斗雪捧着茶进来,宋雅接过喝了一口。
茶是放温了才送上来的,宋雅夏季里不爱喝热茶,嫌弃太热喝了出汗。
长春让几个小宫女把福晋赏赐的缎子捧了上来,“格格,这四匹缎子,您打算做成什么样的衣裳?”
福晋赏下来的缎子,自然不能如同份例里的料子一样随便处置,怎么也得尽快做几身穿上才是。
宋雅过去仔细瞧了瞧,她从能说话那会子开始,就是自己挑选自己的衣裳,宋家不算有钱,正六品主食的俸禄少得可怜,勉强够一家子嚼用,家里其他开销主要靠她额默做的那些蜀绣,一寸蜀绣不说价值一寸金,却也是价值菲薄的,因而从小宋雅是不缺新衣服穿的。
“这匹绿绸的先让针线房做成氅衣,这浅蓝缎地百蝶纹的做成衬衣,剩下两匹且放着,等我瞧好式样再说。”
宋雅干脆利落地对这几块料子做成了安排。
长春一一记下,先带着人送去针线房,长春她们都会针线活,但要做衣裳,还是得指望针线房,毕竟她们不过是粗学了些手艺,哪里能比得过针线房那边专精。
趁着长春不在,斗雪就忍不住开口问宋雅:“格格,您今儿个怎么和李格格吵嘴了?”
平日里李格格没少说三道四,可她们格格素来的态度是置若罔闻,把李格格气得半死,今日竟然和李格格吵起来,这事真挺罕见。
宋雅正看着书,听了这话,翻书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带着坏笑道:“你不觉得气气李格格蛮好玩的吗?”
斗雪一怔,内心觉得有些无语。
好玩?哪里好玩了?
她只感觉李格格像是一只快气疯了的狗。
正院那边。
玛瑙把刚才外头发生的事跟福晋说了一遍。
翡翠惊奇道:“这真是宋格格说的话,平日里可看不出她这么厉害。”
福晋原本在闭目养神,听见这话睁开眼,“宋氏脾气是好,不争不抢,可人家可不是没脾气。”
林嬷嬷端了汤药进来,苦涩的药味一进屋就清晰可闻。
“福晋,该喝药了。”
福晋眉头微皱,看着褐色药汁,闭了闭眼,将温度恰好的药一饮而尽。
昨儿个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