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这个时候确实是意气风发,这个时候的锦衣卫,已不再是躲在暗处、形同影子的检校,而是真正可以监察天下官员,转身就能打报告的可怕特务机构。
按理说,胡惟庸案办结之后,毛骧也该活到头了才是,可朱元璋没有杀毛骧。
很显然,朱元璋还需要毛骧这种人,也需要锦衣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帝其实是个宅男,没有锦衣卫或检校,他的消息来源很单一,那就是官员的奏折,身边人的谈论,仅此而已。
可奏折这东西是可以粉饰太平,也是可以来回春秋几笔,避重就轻的。而身边人的谈论,也可能是有意安排的,事先发现老朱过来了,装模作样在那谈论起某件事,引起皇帝的注意,最终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朱元璋不太信任官员,又不太信任身边人,出现锦衣卫是必然的事。当然,历史上毛骧的下场并不咋滴,毕竟咬人的狗,迟早会被打死的。
但现在,毛骧确实有底气看着顾正臣,以平起平坐,甚至更高几分的姿态说话。
顾正臣迈开步子,走到烈日之下:“你我身份确实不同当年,可你我效忠的心思,想来还是一样吧?”
毛骧呵呵:“那是自然。”
顾正臣笑了:“既是一样,那就好说。这次针对格物学院、蒸汽机的风波算得上声势浩大,毛指挥使就没有发现什么?”
毛骧摇头:“说来惭愧,官员认为天变、天罚皆是针对蒸汽机与格物学院,他们要为民请命,锦衣卫也无法拦着不让他们说,对吧?我们只是监察动静,没有阻止人说话、上奏的权力。”
顾正臣暼了一眼毛骧:“你清楚,我问的是,这风波是谁在运作,是谁在兴风作浪。”
毛骧叹道:“定远侯,这事锦衣卫确实也查探过,可没有什么主谋,只是官员自发,立场一致罢了。”
出了武英门,朝着宫门走去。
顾正臣平静地说:“立场一致吗?这倒是个不错的解释。只是毛指挥使,陛下新设锦衣卫,为的是什么,你可要好好思量清楚,一个没有用处、没有能力洞察忠奸的锦衣卫,能存在多久……”
毛骧愣了下,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刑部,地牢。
赵端坐镇,林白帆旁观,萧成动手用刑。
当顾正臣、毛骧到时,孙利已疼晕了三次,脚已模糊,手指上也全都用了签子。
在孙利没有动刀子之前,他还能享受一般待遇,可既然对顾正臣动了刀子,那这待遇自然也就跟了上来。
一盆冷水泼醒。
孙利哆嗦地抬起头,感觉全身都在疼,这种疼痛似乎是烈火在灼烧,当聚焦的瞳孔里出现顾正臣时,孙利猛地激动起来,喊道:“顾正臣!”
顾正臣抬手,止住了还想用刑的萧成,冷冷地说:“第一个问题,教匠汪长凳去了何处?”
孙利止不住颤抖,陷入挣扎。
顾正臣抬手指了指身旁的毛骧:“这是锦衣卫指挥使,陛下身边的人,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包括挣扎与犹豫,都将为陛下知悉。若你不交代,我不敢肯定这牢房里是只有你一个,还是你全家。”
孙利再次抬起头,咬牙道:“汪长凳死了,被我沉到了长江里!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安全,不是吗?何况,我已经买了他的命!”
顾正臣回头看了一眼牢房外记录招册的文书,见其正在认真记录,便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敌视我,又为何不惜死那么多人,也要制造出所谓的天罚,陷害蒸汽机、格物学院?”
“无冤无仇?”
孙利盯着顾正臣,狰狞地喊道:“你断绝了我的财路,断了我的仕途,你敢说无冤无仇?都是你带来的,什么破蒸汽机,什么格物学院,我恨不得你们全都毁了!”
顾正臣皱眉:“我何曾断过你的财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