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最终还是走了,在历史记载的那一日。
顾正臣不知道刘基临终前在想什么,但很显然,他一定有些不甘心与遗憾吧。绝世的聪明,封侯的梦想,最终只剩下一副病恹的躯体,无人问津的伯爵,以及一腔热血不再流淌。
别了,刘伯温。
但愿你能看到,后世百姓对你的认可,你曾为大明出谋划策,曾为这江山社稷付出过的心血,世人不忘。
你虽只是个伯爵,可你比什么国公,丞相,名气大得多。
当无数人忘记了李善长,忘记了胡惟庸的时候,刘伯温的名字,已成为了智慧的代名词,与诸葛亮一起,为后世人铭记。
身前名声赫赫,身后万古流芳,且走好吧。
顾正臣看向朱标的信,又看了看讣告的日期,刘基走的时候,正是朱五四的忌日,估计老朱挺郁闷的,以后给老爹上坟的时候,总能想起来刘基也死在这么一天……
不管老朱的心情如何,也不管刘基到底是不是中了毒导致慢性死亡,自己没时间、没机会也没能力去帮助刘基,但不意味着不能帮一把刘琏与刘璟。
按照史书记载,刘琏被胡惟庸的同党逼到跳井没了,刘璟还算不错,跟在老朱左右挺过了洪武风雨,只不过朱小四收拾完了朱小文之后,想招揽刘璟,刘璟不答应,朱小四就将刘璟给关押起来。刘璟也是个狠人,拿辫子当绳子就上吊了……
不得不说,刘基的两个儿子都是铮铮汉子,这样的人死了,多少有些可惜,老朱不用,可以给朱大郎留着用嘛。
欲开盛世,必先吏治清明。
不过距离刘琏跳井还有四年,在这之前,想来自己应该足以给胡惟庸制造一些麻烦了吧。
顾正臣默然叹息,收拾好心情,再次审视朱标的书信与文书。
既然拿到了朱元璋的许可,那关津税的事情就好说了,剩下的便是市舶司官凭文书的设计与制造,这事交给赵一悔便是。
社学也得到了批准,只不过看朱标的意思,老朱显然是不打算全面革新社学,而是又一个“试点”,但与此同时,各地的社学依旧在建,哪怕是北面的兴化府,一口气就打算修五十个社学,如此大的动作,生怕人不知道他想大推教化。
只不过,这也只是打算,当修出来就知道有多麻烦。
顾正臣思量再三,命人将府学教授李烈、训导杜三佳、晋江教喻王敬召至府衙。
李烈依旧是火急火燎:“顾知府,可是要办社学了”
顾正臣没有直言,反问道:“不知李教授找到多少儒士愿为社学出力”
李烈脸色一白,低下头。
顾正臣看向杜三佳:“怎么,不顺利”
杜三佳苦涩地点了点头,起身道:“不瞒顾知府,听闻是去社学教导弟子,许多先生都婉言拒绝,托词大致是不愿离开城里去乡下,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一个月六斗米,没几个人愿来。”
顾正臣看向李烈,见他嘴角都起了燎泡,笑道:“看吧,你这样做尤且困难重重,那其他地方一口气要弄数十,甚至还计划五年内兴建几百社学,可想而知有多大的问题。”
李烈确实着急上火,直言道:“一个个书生儒士,竟都不愿出来传道授业,当真是气人!教化之事,是追随圣人教诲,岂能计较个人得失!出城个三五里又如何,每日都走走就算是强身健体了,六斗米还不够吃,一个个书生又不是饭桶!”
顾正臣看着恼怒的李烈,暗暗叹息。
都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可很多人疏忽了一点,陶渊明确实是先为五斗米折腰的,他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当的彭泽县令,只不过干了不到三个月,因为看不惯官位低、有些权势的官吏对自己吆喝这才跑路的。
顾正臣是理解陶渊明的,为了这点收入,将人不当人,娘的,不干了,换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