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妖怪的体质不是凡人所能比拟的”这样荒诞的说辞,人们就变本加厉地对待她,似乎要测试承受力之极限。这简直像是一群闻到血腥的鬣狗,一旦破了一处伤口,便要将肠子肚子都给你拽出来,皮肉撕得粉碎,骨头也要啃噬成灰。
这一幕,若是说疯狂的人们受到了邪物的蛊惑,在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始祭祀,也是令人信服的。在受尽屈辱的折磨后,再结实的鬼怪也会咽气。最终,关于孩子的事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放弃了,将山鬼的尸体作为某种胜利的象征高高挂起后,便各自回家。
不曾想三天后,饥肠辘辘的孩子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
他大概已经饿昏了头,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那户人家欣喜地将孩子领了回去,仿佛失忆般对那山鬼的事只字不提。虽说是好吃好喝地伺候上了,他却愣是半晌没动,呆呆地坐在肉菜之前,怅然若失。老两口以为他不会用筷子呢,还手把手地教。过了一阵,他应该是缓过来了,慢慢地吃了些东西,只是表情像在食用嚼碎的蜡块。
他的表里没有悲喜。
长期与群体脱节的生活,令这孩子在很多地方有些……反常。但他的听说读写,实则是没有落下的,他只是不能表现出来。在回归同类的群体后,这种所谓的同族善意令他只感到无措与恍惚,但强大的适应能力是良好的品质。但他能明白那“旗帜”的意义吗?没有人知道,但人们希望、甚至相信他不明白。
他还小,他只是个孩子,他从未与同类接触过。
中年夫妇待他不错,村里其他人在这件事上也格外宽容。似乎同为某种罪行的同党,一种空前的团结便显得理所当然。而作为罪证的遗留物,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随风而逝了。鬼族是这样的,传说它们的血肉是豺狼的皮囊,塞满了沉甸甸冷冰冰的棱角分明的石头,又以滚烫的、掺入胭脂水粉的开水烹烫,褪去皮毛而成。当然,不同的地区,不同的鬼怪,有着不同的说法,但终归是某些阴鸷狠戾的象征。可它们的躯壳都是偷窃而来,拼凑而成的,只要失去生命力,便很快烂成一把残渣。那孩子来了没多久,“旗帜”就不见了。
时间过去了一年,两年,三年。
某一年……
某一年,从小孩子变成大孩子的孩子,明白了什么。也不对,他早就明白了,他只不过是……做了些什么。
他是从何处得到那把刀的?这大约无从说起,但也不再重要。仅凭结果来看,似乎既是一个大快人心的结局,又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典型。它可以被称作报应,也可以被称为闹剧。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让人们都要忘记最初的故事是如何发生的了。
或许也没人会记得,这样的故事是如何结束的。
直到他们的出现。
“我说得对么?”谢辙静静地说。
没有疯狂的怒吼也没有失去理智的尖叫,更没有自嘲般的狂笑。枫比他要更平静,不如说好像从未陷入失控的境地。他不点头,也不摇头;他不说话,也不离开。他只是静坐着。
叶聆鹓感到难以言喻的沉痛,胸口压着一块山一样的石头。
“……那刀在哪儿?”寒觞沉默了半天,开口只是这样问道,“那夜里的凶手只是你的投影,虽然刀在他的手里,但在本体上,我们好像没见到任何凶器。我也的确没从村子的任何角落,闻到凶器的气息。即使时间过去了很久,我本也能察觉出蛛丝马迹的。”
枫自然什么也不会说。就连刚才谢辙的陈述,他并不同意,也未曾反对。谢辙只对寒觞说,或许早就丢了,或是被其他路过的妖怪捡走——这都有可能。只是忽然挑选在特定的某天行凶,这其中的原因仍不明确。想来,枫也不会告诉他们。
“你们也要杀掉我吗?”枫忽然说,“过去有道行太浅,无法离开的阴阳师,想以杀掉我的方法解开幻境。”
“但这个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