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顾雍在月下抚琴。
他的星力算不上强横,却有一种温柔坚定的力量,像是一道水流,几经曲折,终归沧海。这也是顾雍琴曲的特点:笃定沉静,再激昂悦动的音调,在这份沉静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陆离记得蔡邕的教诲:“听着旋律,心中构想情景,将情景化为文章。”于是他闭眼享受着这琴曲,心中构建起与之匹配的文字来。
这不是李白,而是王维。不是奇崛瑰丽,而是恬淡雅致。荧光星力从陆离的身体中沁出,巨大星球的虚影又一次笼罩在陆离头顶。
“两仪境。”陆离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自己早就突破了一气境界,而两仪境界所需要灌注的双星,竟然已经是莹亮有光,似乎只是被一层薄薄的壳包裹住,只要剥落那一层壳,双星就会同时点亮。
不经意间,陆离竟发现蔡邕来到了自己的意识里。
“少阴、太阳,两仪境的双子星。”蔡邕抬头负手,傲然站立,在盘坐的陆离身边观望着。
“你的这两颗星早已灌满了星力,一旦突破,你就能直接达到两仪境的完美地步。然而,他们就像是沉睡的孩子,总归要一个契机,才能将它们唤醒。”
陆离耳中听到,顾雍的琴声的起伏渐渐大了。犹如静海流深之后,终于迎来了潮汐。声音不大,只是从远方汩汩而来,却沛然有力、井然有序。
随着旋律,陆离头顶的双星开始旋转,缓慢而切实地旋转,陆离感觉自己就是它们所围绕的那根轴心,这双星正是环绕着自己旋动的。
少阴星纯静,太阳星热烈,两股力量彼此相对,而又都十分强大。
“文章的道理也蕴含于其中。”蔡邕抬手指点,就有虚影掠过,展示着他所说的话,“人们文智启蒙时,学‘天对地,雨对风’。世间万物,尽皆成双成对。”
陆离心中被轻轻牵动:“不错,少阴与太阳,这显然也是彼此相对的。”随着陆离有所感悟,天上星开始变动,一些碎屑开始剥落,丝丝缕缕的光芒从星体中透出,看上去就像被一层锡箔纸包住的火焰。
蔡邕的身影渐渐淡化:“善于恶,智与勇,光明与黑暗,都是彼此相对的,你对文章有了初步的理解。”
微薄的影子在光芒中逸动:“然而,对立即是混一。没有恶,也就无所谓善,没有光,何来暗影?”
陆离迷茫了,这就像某个亘古不能解开的谜语一般萦绕在他心头,没有恶就没有善?
他看到耀眼的光,用手去挡,留下了黝黑的影子。他看到生命在起点萌芽,在终点枯萎,而没有起点处的萌芽,终点处也是空空如也。
一个被遗忘在脑海深处的句子,慢慢地响了起来:“天与地齐,山与泽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这是庄周的《齐物论》,陆离第一次读这样的谬论时,只觉得好笑。天怎么可能与地一样高?高山和泽谷又怎么处在一个平面上?这些说法就像是无知胡说,很快被他抛诸脑后。然而现在看来,似乎有其道理。
没有大地的卑下,人们就比对不出天空的高远。只有比对,才有区别,天与地相对,却也相辅相成,就像是星术一样,文道也与武道相对,却也相辅相成。少阴与太阳,同样如是。
琴声渐扬,如同风暴中的怒海狂涛,海面疯狂地撕扯着一切,海底却依然宁静如故。陆离头顶的双星纷纷破碎,它们炽热的气态核心冲破了星壳,陆离被强大的冲力抬到天空中,双星旋动着彼此靠近,将陆离的灵与肉固定在碰撞的交汇点上。巨大星体彼此靠近,陆离长啸出声,声音不知道是恐惧的呐喊还是兴奋的喧叫,出口却化为寂静。
痛苦与喜悦混同,毁灭与升华混同,少阴和太阳两颗星剧烈地冲撞磨合着,彼此吞噬彼此助长,最终融合成一颗新星,陆离则是这颗星辰的核心。
“陆离……”陆离听到了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