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痛苦地回忆道:“自从犬子走了后,内子便与臣生分并搬去了佛堂,平日就守在佛堂礼佛,每月初一十五回去青山寺烧香为我儿祈福。”
陛下微微点头,闭上眼挥了挥手,示意国公爷先退下。
他不信沈江亭就这么死了。
得老天眷顾重活一世的人怎能死得这般轻易?可更叫他心痛难忍的是,沈江亭没死却不愿意将活着的消息送回来。
因为这代表对方对自己有极深的怨恨。
想到这儿,他掏出放在袖口里的瓷瓶,面不改色地拔开瓶塞,倒了点粉末在茶碗里,旋即就着茶水一饮而尽。
这边的国公爷从宫里出来,回到国公府。
由小厮伺候着换了朝服,问了下夫人那边情况,便迈步朝佛堂而去。
佛堂香火缭绕,一袭素服的国公夫人挺着脊背表情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挂着佛珠捻动,口中颂着佛经。
木鱼声伴着诵经声在佛堂回荡,蕴含.着某种平静人心的力量。
而她面前的佛像香台上,插着三根燃烧的香。
袅袅而起的烟雾缭绕,往佛像上方氤氲飘散,倒是有几分飘渺虚无之意。
国公爷找大丫鬟要来蒲团,动作轻缓地放在地上,双膝一弯,也跟着跪在了佛像前,闭目念诵起了祈求平安的心经。
不想木鱼声忽地停止,诵经的国公夫人连眼都没睁开,淡淡道:“国公爷有事直说,别用你的虚情假意地亵渎了佛祖。”
“素茗。”国公爷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为夫真心诚意为我儿子祈求平安,如何算是虚情假意?”
国公夫人神色不变,口吻依旧平静:“连亲子都能当棋子,你这种冷心冷肺、薄情寡义的人,何来的真心诚意?事情都做了,现在来忏悔,已经晚了!”
说罢,她蓦地睁开一双冷漠的眼:“婵娟,请国公爷出去。”
“素茗!”国公爷忍不住扯住她的衣袖,哀求道:“你别这样。”
“既然你不走,那我走。”国公夫人一挥袖子,正要起身,就听到国公爷说:“你别走,我走。我来是想告诉你,陛下委任我为迎亲大使,明日就要出发去边界,你、你好好保重身体。”
然国公夫人却是重新闭上眼,敲起了木鱼,对恩爱多年的丈夫没有半分嘱托和交代。
见状,国公爷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一抹脸大步走出了佛堂。
。
这边的秋昀生怕世界之子被陛下一刀给砍了。
征得沈长安意见后,跑了趟森山,挖了两株年份不错的人参攒下了盘缠,买了水粉将脸做了一番修饰,再便雇了辆马车朝京城出发。
因要照顾沈长安,沿途不时修整,马车行得也不快,拖了将近半个月,方抵达京城地界,却恰与国公爷接来的公主使臣相遇在山道上。
马夫将马车靠边停,秋昀不知情况,听得外头的马蹄印声,撩起马车窗帘的边角,抱着沈长安朝队伍看去——就见肃穆的骑兵队伍顶盔贯甲,腰挂佩剑,顶着艳阳整齐有序地驶来。
打头的将军一身铠甲气势勃发地牵着拉缰坐在战马上警戒周遭。
看到沈父,马车里的秋昀意外地挑了下眉,怀里的沈长安却是深吸了口气,轻喃道:“爹?”
这一声仿佛是父子连心,又或只是单纯的动静引起了国公爷的注意。
他耳朵一动,似是察觉到了投注而来的视线,一双叫人胆颤的虎目轻飘飘朝秋昀那边一瞥,立时就有骑兵驾马过来盘问,马夫哪见过这等阵势,几乎都不用骑兵询问,便将身份倒了个干净。
秋昀连忙放下车帘,轻叹了一声,撩.开车帘抱着沈长安下了马车,由士兵检查。
那声轻喃的‘爹’国公爷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