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没有开客厅的灯, 他站在客厅的入口,来自玄关的感应灯光在面前的地板上剪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出来。”他道, 有些冷的语气彰显出他此刻糟透了的心情。
“夜安~”黑西装的小婴儿从窗帘后施施然走了出来,贸然闯入别人家的杀手十分具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打扰了。”
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盯了他一眼,“什么事。”
里包恩没有废话,言简意赅道:“按照和太宰君的约定,需要五条君递句话,让五条家出面, 替彭格列向土御门家讨个人。”
五条悟恍惚忆起,在交流会上太宰治曾经的确和他说过这回事, 而当时的自己没有反对。
可这完全建立在太宰治依然在他身边的情况下。
五条家与土御门家最大的矛盾在于五条悟一意孤行地对一个咒灵的偏袒,若先前让五条家出面, 对于还不想因嫌隙而决裂的双方而言, 他们自然会顺着台阶下去。
而现在太宰治被高专控制, 矛盾已经不攻自破, 五条家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来黑手党势力再去卖面子。
除非五条悟愿意为此事主动再与本家商议。
但他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 这场商议得付出多少代价, 家里那群老头子会提出哪些要求。
……那小鬼故意的吧!分明知道他不想跟本家扯上牵连!
眨眼间就理通了此中关节的五条悟近乎咬牙切齿地想, 一时间憋气又窝火,非常想把太宰治立刻逮来揍上一顿。
“是吗,可是太宰没和我说过这事。”五条悟皮笑肉不笑道。
他想, 既然太宰治没有遵守跟他的约定,他又凭什么去做他都没正面应承过的事?
什么事都瞒着他不说, 还让他样样配合,想得倒美!
里包恩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了瞅他,没有为五条悟表现出的排斥和敌意苦恼, 淡定地说:“看来还在气头上呢,那就等你冷静了再聊吧。”
说罢,穿着黑西装的小婴儿就干净利落地从窗户离开了,消失在夜色中,只在窗台上留下了一张写有号码的黑色卡片。
五条悟没有理会,径直上楼。
两人“同居”已足有半载,这半年里用“形影不离”形容他们毫不过分,即便是后来五条悟有段时间把太宰治托管给了虎杖悠仁,每晚也必定会将人接走。
从最初当成麻烦的抵触,到后面会被其轻易地影响心绪,这其中的转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五条悟自己都无法说清。
可能是他决定和太宰治合作的那时,又或许是更早一点,在他会为太宰治简简单单几句话就选择妥协去背他时就隐隐有了苗头。
等到他察觉的时候,已经很习惯了。
以至于在太宰治离开的第一天,他都不想开灯去看那家伙以往常常活动的场地。
五条悟步入卧室,把自己摔进了床榻,手臂盖在脸上,闭着眼思考今天发生的一切。
现在想来,恐怕太宰治早就料到高层会从他这里下手,甚至预设到了后续几乎所有人的反应,连他下一步需要做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可他却完全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松口气。
五条悟不明白太宰治为何要瞒着他,是习惯使然,还是他认为即将要做的事自己不会同意,干脆隐而不说,还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就算自己到时候兴师问罪,那狡猾的小鬼肯定也会辩解“原地等你回来”不包含被人带走的情况。
少有的挫败感袭来,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事态的发展将难以预测,而操纵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用着他给予的信任,脱离了他的掌控。
所以那个自作主张的家伙到底明不明白,他让他帮助自己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