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允熥往下深入,老朱不只是随便听听了,开始存了不少的认真。
在朱允熥看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过只是读书人的辉煌,于社稷意义并不大。
前宋不就是前车之鉴。
即便是在北宋最辉煌的时候,还是得被辽和西夏处处掣肘。
至于南宋更不用多说,至始至终都在被金压着一头,直到最后被元所灭。
在隋唐之前,朝廷受世家大族掌控。
只有轮流坐的皇帝,没有飘移不定的世家,对于他们来讲,不管谁坐皇帝,他们该享的资源亘古不变。
科举之后,寒门得以入仕。
但却又涌出了很多士绅权贵,这些人良田千顷,腰缠万贯,遍请名师培养子弟。
手握良好资源,相较于寒门,自然就多了更多高中的希望。
这些子弟一旦入仕,必会以手中权力回馈于家族。
凡建言献策,俱会倾向于家族。
虽非世家,却似世家。
普通寒门子弟侥幸高中,在遍布士绅子弟的朝堂,若不攀附于这些人,又如何得以升迁。
如此一来,朝廷便会从代言世家,变成了代言于士绅了。
对于朝廷来讲,是只求稳定,但长此以往,只会让这些士绅胃口越来越大。
他们贪的多了,庶民百姓得的就少了。
一旦活不下去,必会揭竿而起。
百姓暴乱,于国无益,于朝堂不稳。
那些士绅在皇位改弦更张时,可以像那些士绅一样,奴颜屈膝,笑脸相迎,碰上心胸宽广的,该咋逍遥还咋逍遥。
朱允熥所虑并非危言耸听,历史上的明末之年,不正是如此。
多少士绅在崇祯跟前哭穷,满屋金银珠宝最后不是便宜了李自成,就是便宜了满清。
“皇爷爷,孙儿说这些是想说,现在的读书人和之前的世家都一样,嘴中说着道德,其实代表的不过是新崛起士绅的利益罢了。”
“在孙儿看来,他们可以用,但却不能重用,不过即便要用,也必须得以雷霆之势震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手中笔杆子没用。”
“是非功过,只需上无愧天,下无愧地,不需靠他们手中的笔杆子来成就,没有了倚仗之处,他们自会消停很多。”
洋洋洒洒一大堆说完,朱允熥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桌上茶杯,狂灌了几口后,马上提起了笔。
“孙儿就是瞎说的,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就请皇爷爷见谅。”
“孙儿得赶紧抄了,再不抄天亮都抄不完。”
话这么说,朱允熥多少有些怨言。
要不是老朱给他加那五节,他能这么晚都抄不完吗?
“你先等等。”
朱允熥才刚蘸墨,便被老朱拦了下来。
“你的话还没说完吧,接着继续往下。”
他说这些已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还继续往下,那他今天还抄不抄了。
要是老朱能免了他接下来的,那他倒是可以说说。
“孙儿书还没抄完。”
只可惜,话才刚出口,老朱就怒了。
“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好吧。
别没免了剩下的,还又加罚了。
没办法,朱允熥只能开口。
“皇爷爷平日治国,有多少是用到经史策论的?”
朱允熥才刚反问,老朱脸色便不好了。
不用老朱说话,朱允熥赶忙补充。
“治县相似于治国,治善着作治经的书呆子,高中入仕之后只凭寒窗苦读的那些东西,是很难第一时间梳理清本县事务的。”
“孙儿不是说,经史子集有啥不好,相反孙儿还觉着其中一部分内容可兴教化,比如教人孝顺,这并无不妥。”
“在论断一县政务时,这反而还是执政标准,孙儿只是以为,单凭通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