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王阿贵觉得终于找着了个可以说理的地方,竟指着林庆远哭诉道:“韩老爷,您要帮小的做主啊!小的不是他请来的,小的没想过来,小的是被他骗上船的!”
竟然找来个厨子,还是骗来的,恩俊、大头和吉禄忍不住笑了。
林庆远一脸尴尬,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韩秀峰摸摸嘴角,回头看向庆贤。庆贤猛然反应过来,冷冷地说:“王阿贵,林庆远把你骗来是林庆远的不是,但身为大清子民不思报效朝廷却给洋人做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这位老爷,小的……小的只是个厨子!小的没想过帮洋人做事,小的只是想混口饭吃……”
庆贤阴沉着脸,紧盯着他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混口饭吃也不行!”
“可是……可给洋人做事的不只是我王阿贵,上海的租界里多着呢,码头上给洋人做事的更多!”
“那里是上海,这儿是京城。上海的事本官管不着,但只要在京城本官就得管。”
“韩老爷,救命啊,小的冤枉啊……”
“急什么急,谁要你的命了?有话慢慢说。”韩秀峰再次接过话茬,紧盯着他问:“王阿贵,本官就问你一句,你究竟能不能听懂法兰西人的话,究竟认不认得法兰西文字?”
当着坏透了的林庆远面,王阿贵不敢说谎,只能硬着头皮道:“小的能听懂,小的九岁时就去法兰西洋商家做事,也认得一些法兰西的字,不过认不全。”
“我们自个儿的文字呢?”
“认得几个,写得不好,也认不大全。”
“有没有娶妻生子?”
“娶过,不过生孩子时难产死了,大人和孩子都没保住。”
“这么说你也不容易,起来吧,站到那边去。”
“谢韩老爷。”王阿贵连忙拿起礼貌爬起身,提上皮箱站到一边。
第二个是广东香山人,不但取了个洋名叫陈乔治,而且信奉基督教,庆贤用杀人般地眼神盯着他问:“如此说来你不但信奉邪教,还认贼作父?”
“禀老爷,我……我父母死得早,我自打记事起就跟着波尔神父,要不是波尔神父收养,我……我早饿死了。再说波尔神父是神父,不是养父也不是义父。”
“只要带个父字就是认贼作父,何况你不但认贼作父,还为虎作伥,帮洋人在我大清传教,按律当斩!”
陈乔治意识到想活命得跟王阿贵一样求韩老爷,急忙道:“韩老爷,小的冤枉,小的没帮着波尔神父传教,小的只是在教堂打杂。”
“打杂也不行啊,不过本官念你入洋教实属迫不得已,可以网开一面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谢韩老爷,谢韩老爷。”
“别谢了,先起来吧。”
……
挨个问完话,总算搞清楚了。
林庆远拢共骗来六个人,其中一个祖籍宁波的厨子、一个是祖籍广东香山小时候被洋人收养后来竟帮着洋人传教的传教士、一个英吉利洋行的伙计、一个小时候跟着叔父去爪哇讨生活又跟着洋人漂泊到上海的福建人。
最后一个更厉害,祖籍台湾,不但做过水手下过南洋,还曾伙同几个花旗水手在广州走私过鸦片,被广州那边的官府悬赏捕拿之后逃到了上海,跟刘丽川一起造过反,发现刘丽川成不了气候又逃到花旗商船上做苦力,在被林庆远骗来之前还曾跟花旗的兵船去过日本。
原本想请几位“学贯中西”的大才,结果请来了这帮货色。
韩秀峰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起身道:“你们几个给本官听仔细了,这儿是京城,不是上海,也不是广东,更不是香港澳门。到了这儿就得遵守朝廷的法度,就得守本官这儿的规矩,谁要是不老实,休怪本官新账老账一起算,送你们去菜市口明正典刑!”
“谢老爷,小的冤枉啊……”
“韩老爷说话,竟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