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的寿辰一日日-逼近。
阿朝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提线木偶一般,每日往里灌药,人却消瘦了一圈儿,只能靠参汤一点点地将精神头调起来。
清醒的时候就拉着崖香的手,眼泪流不尽似的,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崖香姐姐,我怎么办……”
外伤能愈,心病无医。
看着长大的姑娘,漂漂亮亮地来,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崖香心里也难受,却又无计可施。
她们这一行,尽管身为下贱,却也有个高低之分。姑娘们自小接受比外人严格百倍的栽培,琴棋书画的造诣未必不如那些高门贵女,伺候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运气好,来日抬为平妻贵妾也是有的。
本以为此来京城能挣个令人艳羡的前程,却没想到那位主远比她们想象的更加暴虐无道。
姑娘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崖香怎忍心她受那样的凌-虐?
可是能怎么着呢,这就是她们的命,从那十万两银进了玉姑囊中,姑娘就已是梁王的人了。
身上再不舒坦,容貌的底子到底在这里。期间苏老板来瞧过两回,竟在她病态的苍白里瞧出几分比从前更加楚楚动人的韵味。
春娘想称病拖延几日,苏老板却说不成,人已经在梁王跟前递了名,八月初十一早,王府就会派人来接,就安置在扩府新建的西苑澜月堂。
阿朝早知躲不过去,可这话一出,全身的血液几欲凉透,支撑着她的最后一根弦也彻底绷断了。
眼见着就要撑不住,春娘眼疾手快地唤崖香将人扶进去,自己去送苏老板出门。
两个丫鬟将她扶上了床,泪眼汪汪地陪守在床边。
“姑娘,天无绝人之路,兴许梁王看重姑娘的美貌,比旁人多几分疼惜呢。”
“是啊姑娘,您得想开点,养好自己的身子比什么都强。”
阿朝面容惨白,没有半点血色,衬得眼瞳像漆黑的深海,寂灭而空洞。
春娘将苏老板送走,又遇到了上次那名车夫,车夫将她喊到一边,悄悄给她传了个信儿。
春娘一双丹凤眼瞬间亮了起来。
打定主意,转头便进了阿朝的屋子。
床上的姑娘像枯萎的花,往日娟媚旖旎的一张脸,像是被一点点抽走了生机。
春娘在她床边坐下来,“芊眠,你若不愿伺候梁王,眼下还有一个办法。”
阿朝手脚冰凉,身子甚至是微微震颤的,良久才反应过来,迷惘地抬起头。
春娘低声道:“王府西苑是由梁王世子亲自督办,今夏才竣工的,里里外外都是世子在操持,我听说,这梁王世子英俊潇洒,性子骄侈,喜好声色。”
却只字未提车夫那一句——“世子酒后性情粗暴,床帏间好使鞭,尤喜破瓜之乐”。
阿朝听到这话,原本死寂的杏眸仿若照进来一抹光亮,心里燃起来一簇火苗,怔怔地看向春娘。
春娘越性一口气说了:“你既不愿伺候梁王,若能讨得梁王世子的欢心,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梁王生辰当日,世子殷重玉定要在场主持大局,尽管这对父子皆好美色,但世子英俊风流,比起那一只脚踏进棺材又爱折腾人的老梁王定然好上太多。
银帘欢喜道:“这么说,姑娘便不用去伺候梁王了?”
崖香却有些担心:“姑娘是苏老板送给梁王的美人,若是同世子牵扯不清,只怕梁王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这话,阿朝眼里那点光又黯淡了下去。
是啊,进了王府的瘦马不安分,才进门就勾搭上了世子,梁王生性残暴,还不知赐她个什么死法呢。
春娘让她不必担心:“那车夫说,他父子二人时常互赠美人,你若有幸得了世子的青睐,叫他爱不释手,梁王未必不肯放人。横竖人也进了梁王府,归他父子二人所有,不必担心苏老板的利益受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