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品德健全的人,首先不应该歧视他人的小小爱好。
阮觅目不斜视,表现得正气凛然,她自然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震惊?
马车宽敞,暗匣子里放了冰块,坐着的时候都能看到一缕缕白色的冷气缭绕。帘子外头是热闹的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连成高低起伏带着咸味儿的六月声调。
马车越往前走,听到的声音也就越大,街道上也越发拥挤。
阮均衣挑起帘子看了眼,笑着放下,“好了,下去逛逛。”
外面驾车的车夫耳朵十分好使,立马拉了马绳让车停住。
如今正是上午,天儿还没完全热起来,街道上的热闹也还没落下去。人来人往,尽显鳞京之地的繁华。
阮均衣看起来像是个文人,一身书卷气,手上却没拿着文人标配的折扇。阮觅跟在他身后,见他慢慢悠悠融入了卖糖人的小孩堆里,神色温和看着摊子上嫦娥奔月悟空腾云的糖人。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那驾车的车夫,看起来是很了解阮均衣,见他一来就走到糖人前的举动也不觉得惊奇,只是瞄了眼阮觅,害怕她觉得这样的行为幼稚。
没成想,阮觅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后,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也挤了进去。
车夫:……
终究是他年纪大了,不懂,不懂啊。
糖人摊子面前本就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个小孩儿都想看看糖人是怎么做的,纷纷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坚持得脸庞涨红。可是突然一下子,他们里面竟然不知不觉多了两尊“庞然大物”!
有人往里面去,自然有人离糖人摊子就更远了。
一不小心被挤到外面去的孩子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身边,又看了看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糖人摊子,登时没忍住来了个嚎啕大哭。
震耳欲聋。
阮觅蹲着,仰头看一个“水中捞月”渐渐成形,一边淡淡开口:“哭了。”
“嗯?”阮均衣学着她的样子蹲下身,双手规矩搭在膝盖上,闻言一愣,随后又低眉轻笑,“啊,哭了啊。”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结束,继续聚精会神看着糖人。
小摊贩一口气做了几十个糖人,终于结束了表演。擦了擦手把糖人一一插在准备好的平草垛上,吆喝道:“孙猴子七十二变,吃了我家糖人,想变什么都能变!只要五文钱只要五文钱!走过路过都来瞧一瞧咯!”
糖人确实个个都做得精巧。时下糖是金贵物品,一文钱买个素菜包子,三文钱买个厚酥饼,都是吃了能扛饿的东西。花上五文钱买个糖人,滋味甜滋滋,值不值得就看个人了。
阮觅蹲着没动,她身边那些吮手指的小孩儿也没动,即使口水都已经流到衣服领子里了,也没谁敢举起手豪气地喊一声“给我来一个”。
有个站在阮均衣身旁,同他靠得紧紧的小孩儿问他:“吃了这个真能七十二变吗?”
小孩儿眼睛亮晶晶,问出这个问题显然只是为了听听别人夸一下孙猴子的七十二变有多么多么厉害,说不定脑子里正在幻想着自己吃了糖人后七十二变的厉害样子。
阮均衣认真思考一下,小孩儿不禁屏息凝神等待他的回答。
等了许久,阮均衣弯着眸子略带歉意道:“不能。”
小孩呆呆看着他,两炮鼻涕瞬间流了下来,“哇——呜呜呜呜——”
阮觅悄悄从阮均衣身边挪开,脸色非常正经。
糖人摊主瞧着面前这闹哄哄的一片,眼神非常凶狠地将人赶走了,做坏事的阮均衣首当其冲,阮觅坚信自己只是被牵连。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阮觅回头看了眼,发现阮均衣带来的车夫在摊子前付钱,那几十个糖人正威风凛凛地被举在小孩儿们手上。
他们尖叫着嬉闹,舍不得舔一口,眼里全是对心爱之物的喜欢。并不曾想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