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多少年呢。
吉尔伽美什最引以为豪的乌鲁克城墙早已消失在时间长河里。在最古之王逝去后,乌鲁克时而兴盛时而衰落, 断断续续地存在着, 最终彻底湮没于历史中。
其后, 这片富庶的土地又经历了巴比伦、亚述、迦勒底、阿契美尼德、马其顿数个王朝。
在亚历山大死后, 一度横跨三洲的亚历山大帝国四分五裂,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并入了纳入了塞琉西王朝的统治下。
分裂后最大的王朝盛世转瞬即逝,领土东部的安息帝国虎视眈眈——终于, 美丽的两河之地又一次被侵入者的野心卷入血与铁的地狱中。
政权更替, 战火不熄。
远古的信仰渐渐被遗忘。那些神明们,可爱或者恶劣,都已丢失他们对人类的影响。
循着记忆,真理找到了乌鲁克的位置。
这里一片死寂,倾塌的墙柱、裂开的大地上隐约可见斑驳的血迹。
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战斗,准确地说, 是屠杀。
饱受战争伤害的虚弱城市无法抵抗安息帝国的战士,胜利者的笑声似乎还在空气中回响, 宣告一个朝代于此地的统治结束, 美索不达米亚告别了一种剥削,迎来了另一种剥削。
新的剥削者正在远处举杯庆祝,也许正如当年的吉尔伽美什。
在庆祝丰收与战胜的宴会上, 黄金的王独自一人,自得抑或是自嘲地, 聆听着大臣们的称颂。
真理眨了眨眼。
幻象消失了, 只有残垣与断壁, 与永远不变的风。
小姑娘瞬移过来的位置正好是在一颗枣树下,踮起脚就可以够到。
真理想起吉尔伽美什喂给她的那颗枣,于是试着尝了一颗。
真难吃。
战争时代随处生长的枣树从未受过人类的精心照料,当然比不得当年上供给王的美味——当然,不管它美味不美味,没有人类的良心,真理也尝不出味。
但也许,正是因为它结的枣又小又涩,这棵树并未受到战火的牵连,只是没有被任何人青睐地、孤独地生长着。
不被贪求、也不被伤害。
所以它才能完好地待着,在朝代更迭后,被真理看到。
小姑娘站在枣树下,漫不经心地思考了一会这颗枣树有多大可能是当年她吃过的后代,很快又放弃了。
真理大人可不擅长思考这种事,这是正义才会思考的傻瓜问题。
该确认的东西都已经确认过了。
真理摸了摸戒指,又盯着上面的纹路发了会呆。
里面的灵魂安静地沉睡着,恩奇都很安全——但这种事也没必要向谁去汇报。
四周静悄悄的,就像真理与恩奇都相遇时的冥府。
她想要走了。
真理脚步动了一动,一块小石头倏地从角落里射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她的鼻子。小姑娘下意识闭上眼睛,与黑暗同时降临的,还有架在脖颈上的森冷寒意。
“这棵树是我的。”
颤抖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不想死的话,就快给我滚。”
真理揉了揉鼻子,向身侧看过去。
是幼崽。
人类的幼崽,大概在六岁到十岁之间,因为又瘦又脏,所以看不出准确年龄。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威胁人,握着与身材不成比例的长刀,小小的手抖个不停,连颈动脉的位置都没有找准。
小孩子发现真理没有被威胁到,抖得更厉害了,呜咽地说道:
“你……你不要过来!”
恐惧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流出,从微褐的肌肤上滑落下去。
黑发褐肤,乌鲁克人的模样。
真理慢吞吞地把他的刀挪开,发现刀刃都钝了,连手指都割不破。连选武器都不会选,真是个笨孩子。
这个笨孩子看呆了,接着吓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