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完,口中剩下得更多的是种草药的微苦。
大翠麻木着脸,端着方盘,心想三姐的东西就没有不苦的,要她也不愿意喝这碗里的汤药,可怜的虞姑娘……。
不消一会儿。
盛满黑乎乎汤药的碗,摆在了苏梦枕的书桌。
大翠把东西一放,直愣愣站在书桌前,道:“三姐吩咐。”
随后,拿出有些年头,看起来老旧的荷包递给苏梦枕。
这物品,苏梦枕认得。
当年他的父亲苏幕遮,为他寻遍天下名医,其中就有况三姐的父亲况难敌。幼年时,自己喝的药有一半是况难敌调配。由于味道实在苦涩,至今回忆起来都能回味到那种‘苦’,也算童年里最难忘记的事情之一了。
年轻时的三姐是位闺秀女子,熟读医书,却被况难敌勒令不许以女子之身行医。三姐不服,自己完全可以继承父亲的衣钵,便作对似地进了金风细雨楼,她擅长制膏,尤其会做蜜饯一类的事物。
见苏梦枕自小身患重疾,怜惜他被父亲的药苦得小脸皱成一团,便时常用这旧荷包装满蜜饯,每次喝完药就会给他一颗。
接过荷包。
摸着表面陈旧,被缝补过的物品,回忆一时涌上心头。
“虞姑娘近来偷偷倒了不少药,三姐担心,让公子去。”大翠转身找了把椅子坐下,格外随意,东西反正她是带到了。
苏梦枕在听到虞兮名字时,立刻从回忆抽身,他转向大翠,惊道:“倒药?”
自那日过后,他竟怕见着虞兮一样,把自己困在书房,每日等着大翠来报。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对他而言是实实在在的三十二时辰,三个清晨,三个中午,三个晚上。
他不是贪恋美色的人,偏一闭眼是花蔓轻枝,细雨柔风,龙蛇缠斗。
当记忆好的人,回忆某件事时,犹如重临,任何细枝末节的事都不会被遗忘。
以前苏梦枕认为这是人的长处,这几日后,他觉得‘长处’变成了‘短处’,又变成‘折磨’,仿佛心在一叶扁舟间,游游荡荡,在月色光辉下逐渐沉溺。
苏梦枕不擅长女子内科,请三姐诊脉后说,虞兮寒气淤积,这身骨受不得凉,需要好生调理。
联想深夜,她被冰裹全身,无助落入凡间,怕是因此损害身子,固委托三姐精心调理,不计成本。
楼里有的药材都能调动,若楼里没有,只消同他说一声,即可去楼外取。
“这几日为何不与我说?”
大翠半身都探出椅子,手不老实,纠着旁边植物的叶子,绿茵茵饱满的叶面,被掐出一道道月牙。
她眉毛挑高,转头时眼里哪还有三姐夸奖的‘单纯’,反而是目光狡黠,双唇不见动静,道“公子未问。”
是啊。
他只问虞兮是否安好,住得如何,问完就让大翠离开,深怕多问几句,那颗本该沉寂的心,会为此而牵动。
其实,哪怕不问。
苏梦枕每日醒来,眼前晃过的是虞兮关切看向他的面容,闭上眼又是一夜荒唐的美梦。
他无奈道:“若下次,都告诉我。”
“好。”
大翠端正态度,坐直了身,睫毛下灵动浮光还是出卖了她。
她多么想看公子的窘迫。
公子自小不服输,寒傲似梅,经霜历雪,若能得一汪明月相伴,消融凛冬之寒,那该是何样?
苏梦枕凝视散发着温热气的药碗,再一会儿,这药凉了,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他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事物,道:“你回三姐那边,药……我来送。”
“对了。最近楼里传言散播的很快,”苏梦枕想起近日的情况,“虞姑娘的情况,由着无邪的方法,已经修饰过。但,还是得万分注意。”
楼里进人,想要遮掩不算难事。
然,若要虞兮去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