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姣吩咐下人去取她的箫,袁慎已经开始净手,松石的香气从香炉里缓缓传出。两人都准备完毕,袁慎冲程姣略略点头,悠悠的箫声响起,琴声附喝,交织在一起,宛如向人们讲述一个古老的神话。开始箫声为主琴声为辅,随后琴声摸清了曲调,在箫声渐弱时的泛音让众人惊艳。
主位上的太子在曲子结束后鼓掌,并道:“故知音者乐而悲之,不知音者怪而伟之。故闻其悲声,则莫不怆然累欷,撇涕抆泪;其奏欢娱,则莫不惮漫衍凯,阿那腲腇者已。是以蟋蟀蠖,蚑行喘息;蝼蚁蝘蜒,蝇蝇栩栩。孤今天总算是亲身所感了。”
程姣觉得这太子还真是个老好人,她非常了解此时人们喜欢的曲子风格,都要求雅韵,雅是要深沉和旷远,韵是要余韵悠长。所以她清楚她吹的曲子,在场应该没几个人喜欢。
“好,吹得好听!”万萋萋在一边大声赞美,在她看来程姣吹得曲子,比那些她一听就想睡觉的曲子好听多了。
“呵,万家娘子既然觉得好听,那何不把这曲子的妙处跟我们大家分享分享啊?”
“我,我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好听!怎么,不行?”
太子的表弟黄家公子不说话,只是一副讥讽的表情,看得万萋萋一肚子火,正要嘲讽回去时,袁慎开口了。
“万家娘子自然是听出,这曲子不仅适合箫,以琴弹之更是绝妙。”
看出袁慎是友军,万萋萋立刻接话:“就是就是!”
黄公子刚要说明明是不入流的曲子,一阵琴音在袁慎的手指下流淌而出。散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其泛音则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非常丰富,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则同大地,这首曲子被袁慎一弹,简直是天地人三籁。
袁慎只听了一遍就将这首山鬼弹了出来不说,还放缓了速度,让曲子更适合于琴。程姣之前只知道他才学好,如今才体会到这‘白鹿山第一才子’名头的含金量,不算上武艺,袁慎妥妥的五边形全面发展。
琴声获得了满堂喝彩,程姣垂眸鼓掌,脑子里却是袁慎弹琴的画面。‘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想到这句话是形容女子的手,程姣转而又笑了。太子又引经据典对袁慎一顿的夸赞,后者道了句谬赞就坐在那里,用雪白的丝绢擦拭手指,嘴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众人继续宴饮,程姣专心干饭,毕竟有些菜式她是吃不到的。太子随意和几位公子聊天,黄公子又把矛头指向了程姣。
“程五娘子只吃菜,可是这宴席上的酒入不了眼?”
咽下口中的菜,程姣不明白自己和这位太子表弟第一次见面,到底是哪里得罪于他。不过自从凌不疑和少商定了亲之后,眼红程家的人不少。有的人是当面酸几句,说程家如今是飞黄腾达了云云,有后是背后诋毁说程家谄媚攀附,对此程家人早已习惯。
“我一届小小女娘,饮酒的机会寥寥无几,黄公子怎会觉得,这酒入不了我的眼?”
班嘉听了也笑道:“程小娘子是个女娘,想必还不懂这酒的好处,黄公子我敬你一杯。”
被班小侯一打岔,黄公子也不好再揪着程姣不放。水榭中气氛渐起,程颂被几个公子也拉着喝了几杯。万萋萋觉着看一帮公子们你敬我我敬你的甚是无聊,刚想和程姣说抓住机会开溜,一公子提出要行酒令,众人附和。
“可不能对诗词歌赋啊,要不然袁公子在此,谁能比过他。”
“不然,我们就以坐席分为黑白两方,我们这边就是黑方,对面就是白方。两方互相抽签出谜语或问题,答不上来的一方任选人喝酒,答上来则出题人喝酒。喝酒的人不限,答题的人也不限,怎么样?”
“甚好甚好!”和袁慎同坐一侧的公子们都十分赞同。
“你们以为有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