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一旦致仕,很难不会遭到这对君臣的血腥清算!
就比如那变法的叶淇,死了五六年了,还不是被汤昊这个畜生给挖了出来,硬生生地安上了一个“党同伐异”的罪名,将一应死后殊荣全部取消,甚至就连内阁首辅徐溥都没有放过!
所以,李东阳不敢开口请辞,不敢离开朝堂。
哪怕小皇帝这话说的如此直白了,可是李东阳也只能死死地趴在地上,全然当做没有听见!
眼见这老东西如此厚脸皮,小皇帝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将目光移向了刘大夏,这次设局的主要目标!
“大司马,听你这话的意思,伱和李学士很熟吗?”
不等刘大夏开口,朱厚照就起身踱步,给足了群臣心理压力。
“哦对了,朕倒是险些忘记了,大司马和李学士,可是同乡兼同窗好友啊!”
“好像是天顺年间,大司马与李学士一同在大儒黎淳门下读书,对吧?”
刘大夏额头上直冒冷汗,在脑海中疯狂找补,想要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然而小皇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旦开始输出,端得就是“持久”二字。
“朕这最近呐,听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词语,叫做“乡党”!”
“这李学士,是湖广茶陵人,而大司马你,是湖广华容人,对吧?”
“朕德才浅薄,学时不精,大司马可否为朕解惑,“乡党”一词所谓何意啊?是不是指的大司马和李学士这般啊?”
朱厚照故作茫然地开了口,刘大夏却是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乡党!
同乡结党!
结党营私,这可是最犯忌讳的重罪!
如果他刘大夏没有做过,此刻他自然能够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地回复小皇帝的问题!
但是,他刘大夏真没做过吗?
傻子都知道,他刘大夏与李东阳结党营私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件事情,天官马文升最具有发言权。
当年马文升因国情需要,所以举荐兵部侍郎熊绣为两广总督,然而熊绣不愿外出,毕竟地方官儿做得再大哪有京官香啊,所以熊绣怨恨于马文升,与刘大夏、李东阳等人纠结在一起,与天官大人展开了明争暗斗。
巧合的是,兵部侍郎熊绣,也是湖广人!
针对乡党这个议题,都御史屠勋也具有发言权。
因为那个最先号召都察院,一同弹劾中山侯汤昊的监察御史何天衢,也是湖广人!
甚至包括何天衢在内,那三十二名被打入诏狱的监察御史,大部分都是湖广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不是,但据说也是“茶陵诗派”中人!
所以,小皇帝现在提出的这个“乡党”,可谓是一针见血啊!
“怎么?”
“大司马这是什么意思?”
“朕让大司马为朕解惑,大司马跪在地上干什么?”
朱厚照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茫然地开口追问道。
刘大夏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因为小皇帝的态度十分明显,就是针对他和李东阳二人,就是要弄死他们!
乡党乡党,同乡结党!
为什么要结党?
结党营私啊!
扣上这个帽子,他刘大夏这辈子的清誉,就算是彻底毁了!
因此,刘大夏果断选择了请辞!
没错,就是请辞!
趁着皇帝陛下还给他留了几分体面,直接请辞致仕,离开这朝堂是非之地!
“陛下明鉴,老臣年老昏聩,久不能治事,还请陛下体恤,准允老臣乞骸骨,致仕归乡……”
“准!”
出乎意料地,小皇帝直接马上立刻就答应了!
这答应的速度之快,让在场群臣全都变了脸色,甚至就连刘大夏本人亦是满脸悲愤错愕。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