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阿珠,见她容貌清减,眉头紧皱的样子,心中甚为怜惜。伸出手去为阿珠轻撩鬓边乱发,想要再安慰她几句。
突然间,阿珠转过头来,像是下定决定一般看着李徽。
“公子,我决定了。认了他们便是。”阿珠咬着下唇,神情有些激动。
“怎么?忽然又想通了?”李徽微笑道。
阿珠沉声道:“是。我必须和他们相认,否则,我担心他们会于公子不利。他们要杀公子啊,我若不同他们相认,他们定不肯放过公子。公子是阿珠的夫君呵,他们能不看在这一层关系上放了我们么?我去跟他们说,跟……我那两个兄长说。若他们真当我是他们的妹妹,便不要为难我们。”
李徽怔怔的看着阿珠,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李徽承认,自知道阿珠是慕容氏之女后,自己便也想到这一层。阿珠嫁给了自己,凭借这一层关系,可能会逃过此劫。若阿珠和慕容氏相认,事情便有转机。
但是,李徽没有说出来。并非不想,而是不忍左右阿珠的情绪,拿这件事去绑架阿珠。况且,李徽觉得,即便有这层关系,也未必能够解决眼前的危机。
慕容垂肯为了阿珠放过自己么?他肯放弃眼前这个挑拨大晋和秦国内讧的机会么?他会为了所谓的家族血缘关系而放弃这个良机么?这都是未知之数。
阿珠此刻自己说了出来,那说明她心中是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肯为自己受一切委屈的。李徽心中此刻的感觉不是高兴和庆幸,而是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
李徽伸手将阿珠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颊,轻声道:“珠儿,你其实不必为了我而做这样的决定。你有此心,我便心满意足了。你当知我,我既来秦国出使,便已然看淡生死。这个世界,死是最容易的事情,活反而是艰难的事情。无论生死,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知道么?”
……
山下村庄,一间房舍里。慕容垂也正在同他的儿子慕容农慕容宝两人进行着一场谈话。
“阿爷,那姑娘确实是四叔的女儿无疑。那么,她嫁给了那个晋使为妻,我们现在怎么办?晋使还杀不杀?”慕容农沉声问道。
慕容垂皱眉沉吟,粗大的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缓缓敲打,笃笃有声。
慕容农和慕容宝都皱眉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既是你四叔女儿的丈夫,自不能杀了他。毕竟……毕竟……”慕容垂踌躇着,语气中有些遗憾和惋惜之感。
“阿爷,儿子认为,不该为了这层关系便放弃我们的计划。阿爷当以复国大业为重,怎能因为他娶了四叔失散的女儿便饶了他?良机错失,后悔莫及啊。阿爷,你若不好动手,我去动手便是。让那女子恨我便是,让道乾道元他们兄弟骂我便是。我不在乎。为了我燕国复兴大业,我愿承担。”慕容宝急促的低声说道。
“是啊,道佑所言极是。怎能因为这层关系便放弃这个良机?我们兴师动众追了这么远前来,担了极大的风险,才在这里追上了晋使,怎可就此放走了他?”慕容农沉声附和道。
慕容垂紧皱眉头,抬头看着两个神情激动的儿子。缓缓道:“道厚,道佑,你二人的话是不错的。但是,老夫不能那么做。起码现在不能那么做。”
“为何?”慕容农慕容宝齐声问道。
慕容垂缓缓起身,走到茅舍门口,负手看着门外。门外暮色苍茫,兵士牵着马在暮色中走过,战马恢恢鸣叫的声音传入耳中。
“为何?问的好。若我慕容垂也能做出绝情之事,便也不至于到了今天的地步了。你们可知道,当年你们的阿爷在我大燕是何等的地位?当年我的名字叫做慕容霸,后来被人叫做慕容缺。嘲笑我摔掉了门牙。嘲笑我的人是谁,你们知道么?嘿嘿,便是我的同父之兄,你们的二叔,我大燕曾经的皇上。待我如奴一般,轻贱我,嘲笑我。只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