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带路线了,便是想一想也是不切实际的。
正因如此,即便李徽在当初那次丝帕事件中是被冤枉的,那一切也都是巧合,但在顾谦眼中,也都是需要立刻防范的大忌讳之事。他严厉的警告了李徽,且将顾青宁送走,便是不肯让他们有哪怕一丁点的可能。
江南士族,在这方面尤其注重。别说和寒门小族了,便是同北方侨姓大族联姻,在当初衣冠南渡的时候,都是一种奇耻大辱。王导向陆玩求亲,要结成联姻,都被陆玩拒绝,且说出‘香草和臭茅不可能长在一起’这样的羞辱之言。可见江南士族门户之见是何等的严重。
虽然近年来,吴郡士族逐渐衰落,同北方大族联姻也早已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和寒门小族联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说身份出身上的壁垒了,便是李徽自己心中的这道关也是过不去的。李徽骨子里是有自己的倔强和骄傲的,他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上位,那对李徽而言,也是一种耻辱。
更何况,李徽对顾青宁并无男女之情,顾青宁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够。倘若顾青宁让李徽一见倾心,爱之入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以李徽的性格,怕是也会不惜一切,无视任何规则。
李徽本以为,顾青宁对自己也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虽然她对自己很和善亲近,但李徽认为,那是她性格好,心无城府而已。她对人一向如此,何况自己帮了她的忙。
即便那日她给自己送药,李徽也只是认为,她是因为自己在丝帕事件中受到诬陷,她心中愧疚。当时她还送了自己一套衣服,说是赔偿自己被扯烂的衣物,这岂不是完全是小女孩的心思而已,颇为娇憨幼稚。
至于那方她留给自己的丝帕,李徽也没有多想。或许是因为那方丝帕给自己惹来了麻烦,所以她送给自己撕了烧了泄愤,又或者只是为了包裹那瓶黑玉膏而已。
总之,李徽心中对顾青宁有好感,但仅限于朋友之间的好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既无情感纠葛,更无私心作祟,坦坦荡荡而已。他认为顾青宁对自己也是如此,并不涉男女之情。
但是,现在看了顾青宁这封从遥远的吴郡写来的信,以及她送的这些东西之后,李徽却不这么想了。
再迟钝的人,也会从这封信中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情愫。相隔半年没见,顾青宁却还记挂着自己,甚至还去自己家中看望自己的母亲,还说出替自己照顾她们的话来,这显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那些礼物,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李徽看到这些礼物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妥。即便没有阿珠的多嘴,李徽也知道,送来这些贵重配饰意味着什么。
她在信中还作了小小的解释,但恰恰这些解释反而暴露了她的心思。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为他考虑仪容仪态,希望他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美少年的模样,不希望他出入场合时衣衫不整,发髻无光。
一名少女无端送一名男子这样一些礼物,显然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道贺那么简单。
李徽此刻心中有些感动,但是他又有些惶恐。这惶恐来自于自己对顾青宁并无男女之情,心目中从未想过此事。顾青宁这近乎示爱的举动,让李徽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接受,怕是不合适的,李徽并不想勉强自己。况且此事必是要遭到反对的,顾家是绝对不允许的。自己其实也并不想和顾家有太深的瓜葛。跟着顾家,其实是没有前途的。顾家走错了路,站错了队,他已经走了出来,便不会回头了。
但李徽又怕拒绝会伤了一个少女的心。顾青宁定是鼓足勇气才写了这封信,送了这份礼。拒绝她的话,却也不容易说出口,因为这可能会伤到她。
李徽躺在床上绞尽脑汁的想着解决的办法,忽然他灵光乍现,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为自己找到了拒绝的理由。
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的情感是多么的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