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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要过江了,就要抵达居巢县了,李徽决定将这件事问个清楚。
于是当晚,李徽叫了酒菜去陆展房中请他喝酒,同时探听他的口气。
几杯酒下肚后,李徽问道:“县尊,过几日便到居巢县了,在下心里现在颇有些不踏实。听说,居巢县当地治安混乱,流民南下聚集于居巢县。咱们此去,该如何应付这局面未知陆府君可曾同县尊提点过此事”
陆展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李徽道:“你怕啦我就知道你肯定怕的要命。你们顾家人一个个怕的要死,顾云那日跟我说,他可不来送死。还劝我也不要来上任。把个居巢县说成是龙潭虎穴之地了。真是可笑之极。”
李徽皱眉道:“首先,我不是顾家人。其次,居巢县的情形显然很糟糕,未必是流言。桓大司马兵败之后,北地流民往南逃下来,聚集了不少于此。若不是当真局面混乱,朝廷为何要重置居巢县还不是为了安抚流民,稳住局面么不可掉以轻心啊。”
陆展喝了口酒笑道:“你若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可是来做一番大事的。此次是我主动请求来居巢县当县令的,我家阿翁不肯,我可是磨了他一天一夜,他才点头的。这里的局面肯定混乱,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倘若一片太平,又怎显得我的手段我陆展就是要来这凶险混乱之地来一展身手的。这才显出本事来。明白么”
李徽哑然无语,原来陆展并非不知道局面凶险混乱,但他却是正冲着这局面来的,要展现他的非常手段。他是来刷履历的。
确实,如果能够在居巢县做出些政绩来,可比去其他太平之地所获得的褒奖和声望要高的多。这似乎是一条捷径。
这么看来,陆展应该是已经想好了对策的。
于是李徽问道:“但不知县尊打算用何种手段解决县域流民聚集的混乱局面在下也好心中有数,以便更好的协助你行事。”
陆展道:“手段简单的很。朝廷是担心流民过境偷渡到江南而已,咱们要做的,便是将所有流民百姓全部收拢起来,不许他们乱走。集中管束住流民,岂不是迎刃而解这有什么难的么”
李徽皱眉道:“县尊,将他们收拢在一起集中管理倒是可以,如何安置呢流民可是要吃饭的。这些流民肯定缺衣少穿,寒冬腊月,要管束住他们,起码要能保证他们吃饱穿暖,否则岂不是要生乱”
陆展嗤笑道:“你糊涂么从县内百姓手中征粮啊。居巢县废置多年,又在江北。这里的百姓多年不交纳钱粮税,怕不是富的流油。重置县治之后,他们难道不需要纳粮的么况且,流民自己不带粮食的么还管他们吃饱穿暖哪有这个道理随便赈济一下便罢了,谁逼着他们南下了要是觉得我大晋待他们不好,可以回北边去啊。他们是燕国人不是么干什么往南跑大司马兵败跟这些人有什么干系谁要是敢闹事,那可不客气。你没读过书么乱局用重典,到了之后我便颁布号令,谁要敢捣乱,杀无赦。我看他们谁敢闹事跟他们有什么好客气的。”
李徽瞠目结舌,楞在当场。他算是明白了,陆展根本没有什么规划。他完全是凭着想象和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也根本不没有具体的措施去应对。按照他所说的,流民不闹事也会被激的闹事了。
见李徽发愣,陆展得意道:“如何是不是觉得我高明之极是了,我差点忘了。居巢县境内有一座大湖,据说比咱们吴郡的太湖小不了多少。湖中盛产鱼虾螺鳖,都是美味啊。这帮人没饭吃的话,难道不能去湖中打渔吃鱼吃虾么多么好的事鱼虾鲜美,可比稻米好多了。”
李徽脑子里嗡然,冒出五个字:何不食肉糜。这陆展看来是个没有常识的白痴,压根不明白如何去做。连百姓吃鱼虾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
这下可麻烦了,摊上了这厮当县令,今后的事情怕是变得更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