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荣叔将温自倾送回来后,他坐着轮椅在父亲病房门口停顿了很久,也没有推门进去。
他原本是去找陆景融责问的,可却是无功而返,反而将自己伤得狼狈不堪。
不该是这样的啊,他怎么回去面对父亲呢?
为什么他如此的懦弱,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没有立即推门冲进去,连同陆景融推搡父亲的账一起算。
温自倾,你怎么是个如此懦弱胆怯的人呢……
他在门外停了良久,却始终迈不进那个门,最终还是转着轮椅的钢圈离开了。
他想有个私人的空间缓一缓糟糕的情绪,时间不会很长,因为他怕家里人会担心。
医院周边的旅馆生意十分火爆,即便是这个时间点依旧有好几个人在办理入住。
温自倾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地在后面排队等待。
来这里住的人大多都是来陪着看病的家人,也许是刚刚将病人安置好,他们才来找住处,手里还提着饭,脸上也是显而易见得疲惫。
也因此,温自倾虽然坐着轮椅,却没有人过多的在意。
医院周边的旅馆见过这世上最多的疾苦。
前面的阿姨办理完入住,拿了房卡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汤水水的米线甩了出来,溅到了温自倾的手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阿姨看到自己的饭泼到一个坐着轮椅的人,顿时将疲惫吓得一扫而光,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满是慌乱,她疯狂地俯身道歉,凌乱糟糕的白丝来回得摇晃。
米线也许是刚出锅的,真的很烫手。
温自倾的指尖肉眼可见地变红,可他却微微蜷缩起来,收在了身侧,没有苛责什么,反而是笑着安抚阿姨了两句,“我没事的阿姨,不太热,没有被烫到。”
少年温和有礼,笑容真挚,渐渐抚平了阿姨心里的慌乱。
可她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吗?要不然阿姨推你去医院看看,咱们涂点药吧!”
“真的没事。”温自倾又提了提唇角,给人一个足以信服的笑容,然后推动着轮椅前进,去办理自己的入住。
阿姨心里依旧过意不去,非等着他的入住办理完毕后,送他进了房间,知道他是自己一个人后,还告诉他自己就住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就喊她。
阿姨语气关切,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着细节,就像曾经温自倾的母亲一样。
温自倾轻轻应了声好。
关上旅店的门,温自倾终于卸下了脸上的笑意,他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变得皱皱的。
把手机关机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他去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哗哗地放水。
冷水冲刷着指尖火辣的痛意,温自倾看着镜子里的人,木木地瞪大了眼。
来回奔波了几趟,他如今也是凌乱不堪,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嘴唇泛起了干皮,脸色更是苍白,像极了病入膏肓的人。
难怪刚才那个阿姨如此担心自己。
温自倾忍不住轻笑一声,仔细想想他今天也没做什么,这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
温自倾这么想着,也说了出来,他的声音低低软软的,像是一只委屈的流浪猫,他也没忍住戳了戳自己的脸,像是在试探镜子里的自己是真是假。
他抬手的动作,带起了一阵水花,其中几簇微凉的水花溅到了眼睛里,激得他眼中一阵酸疼。
会疼,有感觉。
所以,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去过陆景融的公司,听到了陆景融对自己的厌恶与不喜。
温自倾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他静静地感受着黑暗如同潮水般,将自己席卷包围,从头到脚,再不见一丝光明。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到光明。
可正因为他曾经见到过陆景融真挚诚恳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