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乍泄,如束倾下,洒入谢不为一双清亮眸中,粼粼轻漾着,顿时便似雾开云散。
谢不为勒马一紧,马蹄嗒嗒,折身回看,语调忽扬,“是什么人?”
驿兵下马单膝跪在谢不为面前,拱手禀告,“说是谢将军您在京中的侍卫,名为慕清与连意,他们还带来了百余府兵与十车粮草。”
谢不为眉头一动,心下虽有稍松,但也另生了疑惑。
他紧了紧手中的马缰,默了片刻,方命驿兵去将慕清连意引来。
得到消息的刘二石也赶忙来到谢不为身边,仰首看着端坐马上的谢不为,言辞恳切。
“既然是谢将军的侍卫从京中来,说不定是朝中局势有了转机,至少,等见过了他们,再决定今夜要不要出城突袭。”
谢不为抬头看了看天上不知何时挣脱阴云而出的月亮,稍稍叹了一口气,终是应下。
不多时,驿兵便引慕清连意至。
慕清连意皆着乌衣劲装,对着谢不为躬身道礼。
可还不等谢不为出言,连意便自行起身,走近谢不为,搀住了谢不为的手臂,半用了力,一时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六郎,是奴与慕清来晚了,让您受苦受累了,您快下马吧。”
虽然之前在京中时候,谢不为与慕清连意直接相处并不多。
但总归也已有了感情,又是身处异乡与故人相见,难免心中酸涩,也不再抗拒,顺着连意的力气便下了马。
在谢不为站稳之后,连意又很自然地将他手中冰冷的长剑接了过去。
谢不为也还是没有抗拒,只对着慕清询道:“你们......是受谁的命令来的?可是朝局有了变动?”
慕清是一如往常的沉稳,拱手回道:“是谢太傅的命令,说是六郎许会在鄮县遇到麻烦,但他又不便调遣官军与府中私兵,便让奴与连意借着往会稽处理庄子事务的由头,暗领一百府兵,前来护卫六郎。
至于朝中局势,奴并不明晰,只知道在五日前动身的时候,谢太傅仍在与颍川庾氏周旋。”
谢不为心下淡淡的疑惑终于解开——
虽说慕清连意能来他自然欣喜更多,但他也知晓,未有朝廷允许,朝中与地方官员是不得擅自增援地方军将的。
若是慕清连意单独过来还好说,可驿兵却道他们还带了粮草与府兵。
这般若是被有心者得知,便会成陈郡谢氏身怀异心的把柄。
再有便是,慕清连意来的时机太过凑巧。
他与孟聿秋虽在六日前也有向朝中汇报鄮县海盗之情并再行请援,但按驿兵行路速度,也应才到京中至多不过两二日。
不管是朝中或是谢家在得到消息后准备增援,都至少需几日准备时间。
如此,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在今日到来的。
那么,慕清连意又是怎么能恰好赶到?
不是他对慕清连意不信任,而是
这其中的疑窦,令他竟有些不自觉地想到了什么荒唐的可能。
但慕清给的解释却是完美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惑。
应当是谢翊为官老道,在接到他们起初请援的消息后,就意识到了鄮县可能会面临更加严峻的情况,于是便安排慕清连意前来相助。
谢不为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劳累你们了。”
又不等他继续出言安排,连意便接过了话,“六郎方才是要亲自领军出城吗?”
谢不为才略点了点头,连意便不及详问如今情况,又忙道:“让奴与慕清去吧!”
谢不为才缓和下来的面色又有一凝,“城外有两千贼寇眈眈,此去虽为突袭,但很有可能......”
“可六郎不也准备去了吗?”
连意竟打断了谢不为的话,“奴与慕清乃是六郎的侍卫,理应为保护六郎的安全,如今六郎身子不好,城外又危险重重,奴与慕清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