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在感到发间有指穿过之后,不过须臾,萧照临便替他束好了头发。
只不过,还未等他转身回来道谢,萧照临便十分生硬地问起了旁事,“讲经会之后你去哪儿了,内侍都寻不到你,孤还以为你是去见......”
“我迷路了!”谢不为连忙打断,后又面露疑惑,“殿下今日为何要见我?”
萧照临话语一顿,再顺着谢不为的疑问,淡嗤了一声,“你不是想见止观法师吗,孤便遣人替你去问了问。”
语顿亦稍有不解,“起初,止观法师并不理会,但在讲经会后,守在止观法师那里的内侍却来回禀,说止观法师突然愿意见你,孤才着人去寻你。”
萧照临口中的止观法师,便是大报恩寺的佛子。
谢不为不禁睁大了眼,竟然,这么轻易就能见到佛子了吗?
萧照临见谢不为只是发愣,并未接话,不知为何又生不悦,侧身拿起经书,有意无意地敲了敲案,“还在这里发呆作什么,还不快去见止观法师?”
谢不为连忙回过神来,不过,自然没有“乖乖听话”,而是直身正坐,先对着萧照临微微伏拜,再仰首展颐露笑,额前碎发滑落于眼睫之上,簌簌微颤,“多谢殿下为我奔走。”
萧照临并未顾他,只是翻页的动作一顿,略略低声轻“嗯”,再道:“若你当真能完成在赵克面前所说的话,也不枉孤为你去打扰止观法师了。”
谢不为心下其实还不算有把握,便不好夸下海口,只颔首表示知晓,但起身出殿时,又陡然回首对着屏风后的身影笑道:“还要多谢殿下今日为我束发了。”
说罢,不等萧照临任何反应,便快步离开了此偏殿,往止观法师所住高楼而去。
大报恩寺内唯有一座高楼,有五层高,是青砖仿木结构,但楼身枋、斗拱、栏额上均有琉璃为饰,远远看去,在璀璨阳光下,如一座精致的水晶宝塔。
如此华丽奢贵到与寺内其他建筑都有些格格不入,便正是东阳长公主出资所修葺的手笔。
而高楼内亦是如宫殿般精致,虽所陈摆设器具皆为佛寺用品
,但无一不是金玉及上好木料所制,仅入门处一列摆放经书的木架,竟便是千金难求的香楠木材质,其奢靡之处,甚至远在谢府之上。
但谢不为并来不及多有感叹,便已随着楼内小沙弥来到了最高层,有一扇白玉屏风挡住了上楼者直观内里的视线,而传说中的佛子便在其中。
引路的小沙弥先欠身对着内里轻声道:“谢六郎已至。”再对谢不为行一合十礼,声音略显稚嫩,“止观法师便在此处,还请施主自行入内。”
语罢便缓步退下。
就在谢不为准备入内之时,楼外忽有一阵风过,有铜铃清脆声响,他不禁偏头闻声看去,这才注意到,楼边竟有一棵参天巨树,盘根错节的黄褐枝干互相缠绕而上,树叶浓绿葳蕤,间有黄铜铃悬在树梢,观绿叶形状,倒似一棵梧桐树。
不过,寻常梧桐树并不会如此高大,却有其奇异之处。
而再细细听去,风过时阵阵清脆铃响中还有树叶的沙沙之声,混声之后竟似梵音入耳,教谢不为一时有些晃神。
但又一阵风过,吹得一片绿叶飘飘荡荡落在了楼内,又将谢不为的神思引回,他便不再多作耽搁,迈步入屏风内。
内里如谢不为所设想的不同,竟是十分素简,唯有一案一榻和几列陈书木架,楼窗洞开,自有徐徐清风入室。
而止观法师便正盘坐于木榻之上,对他的到来全然没有反应,仍阖眼似在冥想。
谢不为也没贸然出声,而是借此静谧之时,忍不住细细打量这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天生佛子——
与在讲经会时远远瞧见的身形相同,这佛子身姿颀长,风度清贵,近看又眉目秀逸,面容俊雅,若是忽略其一身僧人打扮,倒是与世家名士风姿略有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