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姬家祖庭围聚的皇室宗亲渐渐散去。
只剩下皇帝姬汤和帝师张虚坤。
姬汤仰视着三位先祖的泥塑金身,问出了在众人面前不曾问出的问题:
“张虚坤,你参与了夺嫡争储”
“贫道若参与,自会与圣上明说。”老道人张虚坤坐在殿门口的门槛上,骨节干瘦苍老的大手按摩着腰背,捶打着瘦腿。
“天命当真如此姬家当真大兴大兴之人,当真指向伯常”姬汤眉宇皆是威严,即使面对老祖塑像,他神色恭敬,却也没有低头。
张虚坤背靠殿门,幽幽叹道:
“贫道只是将看到的,说出来罢了。
说不准,说不准。
天宗尚且不敢妄言天机,贫道地宗离天何其遥远,又怎么说得准天机呢”
“哼。”姬汤轻哼一声,似是不悦。
帝师张虚坤,道门地宗道首,一身修为惊天动地,道法更是通玄。
千年以来,大周仙朝的规划走转,在张虚坤的主持安排下,从未有过纰漏。
今日既然敢在姬家祖庭开口,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言。
“圣上,贫道先走了,还得去监督几位傻徒儿上晚课。”张虚坤轻声哎哟一声,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衰竭,腿脚不便,真是麻烦。
他缓缓起身,也不待姬汤答复,自顾自向祖庭之外走去。
这一朝皇上并不喜欢帝师一脉,恰好,他也不喜欢这一朝的皇上。
俩人有些不合,是皇室宗亲人尽皆知的事,他也没什么好做做样子的,地宗谢当年姬家知遇之恩,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慢悠悠向外走,香炉道冠上的三根香缓缓飘着青烟,他眸光浑浊,轻声叹息:
“师兄呀,你呀,死早了。
可惜你连给虚坤掀棺材板的机会都不给。
不然,说什么也要把你拽起来,看看你推动的子,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天鼋...天元的。
走到棋局中央,走到大伙儿面前。
郎朗青天,光照傀儡线,他夺自由身。”
“天机不可泄露...”老道人抬头望向晴空万里,嗤笑一声:
“你也不能把贫道怎么样...”
“哎哟,最好是贫道明天就躺板板,不然,师兄没做完的,我张虚坤定会替师兄做完,你拦都拦不住。”
老道人嘀嘀咕咕,如垂暮年迈的老者,有着说不尽的话,有着对世间泄不完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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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水南域,天宝洲,神水畔,道莲秘境。
第十四重道莲天,小院,剑炉。
炉内剑道府邸。
顾南鸢从第九重道莲天上古遗迹出来之后,一路向更内侧的道莲天前行。
到了这第十四重道莲天,感受到了浩瀚的剑气,便循着剑气来到这处剑道洞府。
满地的剑,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顺着黄泥地一路向更深处走去。
到达最深处,她看到了两柄剑,一柄剑身灰黑,剑柄缠绕着染血的绷带,煞气滔天。
另一柄是断剑,剑身漆黑布满裂纹。
“你左手的这柄,唤作罪,右手的这柄叫作罚。”
顾南鸢在打量时,身旁出现一道身穿麻衣长袍的中年人,麻衣上绣着两朵青绿莲花。
“剑不错。”顾南鸢眸露渴望,想要拔出这两柄剑。
按照剑府的规矩,拔出来就是她的。
“可惜呀,你是个上好的剑胚子,却握不住这两柄剑。”中年人感慨:
“连他都已经握不住了。”
顾南鸢不知道中年人口中的他是谁,只觉得中年人有些奇怪,比师傅还唠叨。
她根本没听进去中年人的话,也不知道中年人是剑圣,她如今跃跃欲试,只想拔出这两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