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鹤伴园、石英峰,人人喜气洋洋,互相道贺,弹冠相庆。要想解决此前债务的燃眉之急,不需要你有钱,只需要你借得到新债便可。像是变戏法一样,忽然人人都能借得到钱了。刻骨寺僧人手中多了大量的放贷额度,其它经常放款的人也都愿意出借。而新债居然还是低息的,真是做梦也梦不到的好条件。在证券交易所内外,人们身上债务的担子为之一轻。人人都在兴奋地谈论那个传言:卜大仙已经降伏了天下商行,控制住了铸币炉鼎,掌握了那个真正的财富源泉,并且乐意分享给所有人。他们的眼中跃动着灿烂而纯净的希望。几千年来、几万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盛世,现在就在他们的手中。在盛世中,他们每个人都终将凑够钱、排到队、获得代练灌顶、长生不老,所以这个盛世将是未来永恒的。其实雪岩城也一直在制作货币,钱飞在去年也重归了这个行列,凡人的朝廷更是娴熟地制作铜钱、元宝与宝钞,不过修仙之人都认为他们印钱没有节制,货币只不过是从白纸走向废纸。唯有刀币是不同的,刀币的信用不会磨损,永远闪亮!因为唯有刀币才是真正的财富本身!至于说刀币滥印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并不去想,或者不敢去想,或者有少部分人想到了但不敢说出来。证券交易所的无数个数字欢快地向上跳动着,没有什么规律,没有什么具体的解释,“上涨”本身是它们共同的特征。即便卜可平一天只投放五百万刀现金到证券市场里,整体的市值就能在这一天中膨胀十几个亿。财富像是神蛇河巨瀑布降下的流水一样,在众人手中流淌。有那筑基境界的人手头宽裕了,上山下山一刻钟的路程都懒得自己动脚,甚至不愿意坐正常的轿子,而要乘坐“飞轿”,让一个合元或者冶纯境界的高手,高举着一个托盘,托着自己飞上山。有人花费几万刀,雇人托着自己飞上山,再托着自己飞下山,再上山,再下山,只为了兜风。卜可平慈祥微笑地看着热火朝天的证券交易所,就像钱飞微笑着视察公司里一家哼哼进食的养猪场一样。救市的收效极为明显,所需的投入却并不大,每天只需要投放五百万刀。而他这次一下子就带来了一个亿的现金,足足可以连续投放……二十天?等一下。才只有二十天?想到这里,卜可平变了脸色。他回头问身后的刻骨寺高僧:“天下商行留下的铸币炉鼎,什么时候修好能用?”刻骨寺高僧恭敬地说:“好教大罗汉知道,只需要四十天,不,一个月。”虽然卜可平在多年之前已经还俗,不过既然现在如此发达,刻骨寺自然也热情地伺候他,还尊称他为“大罗汉”。卜可平吼道:“太慢了,我只能给你们十五天!”何况他能想见的是,自己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钱飞肯定不会错过。连天下商行的铸币炉鼎都到了自己手里,很难想象钱飞还能摆弄出什么招数来。不过卜可平心中还是有隐隐的不安。就像衣领里的碎头发扎着脖子皮肤那样,那不安的感觉非常微小,但无法消除。……冯瑾并没有参与那些可笑的表演。在众人的喧嚣欢笑之中,她静静伫立在鹤伴园证券交易所的一角,背着双手,抬头眯起眼凝视着巨型墨水屏上那密密麻麻、不断跳动的数字。虽然在外表上,她完全只是一个俗气的凡人、随处可见的小家碧玉,但是在她眯起的双眼细缝之中,闪烁着金融领域大宗师的精光。“这个也涨了这么多,可是那个涨得更多。我真的要借一点钱投进去吗?”她想。……没错,外表是大宗师的气势,但内在也只不过是这个水平。现在她全部的身家积蓄已经投进了子母券的市场,而且犹豫着要不要借款去抓取更多的机会。在过去两年里,她一直在用自己的积蓄炒子母券,偷偷地奋力拼杀两年至今,勉强保住了不赚不赔,综合年化收益为零。直到上个月她还比较后悔,因为同样的钱投资到桃斋公司制造业的话,可是年化百分之三十的收益啊……可是现在她还是忍不住一个人偷偷跑到交易所来,并且把本月的薪水也投了进去。眼下子母券的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