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旁边是一条死巷。
除了昏黄的路灯,不停冲撞蚊群的飞蛾,没有人经过。
而在转角处堆积的木箱上,放着一只银色打火机,和一个巴掌大小的蛋糕,小而精致,像一位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和周围杂乱无章的环境格格不入。
烛火微弱,却明亮。
如同一束刺破迷雾的光,将赵慕予一步步引诱过去。
等到走近了,她才发现,蜡烛的造型是《侧耳倾听》里的猫男爵。
显然,这是一个特意为她准备的蛋糕。
可今天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任何一个于她而言特殊的日子。
在困惑中,赵慕予又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看见了江舟池。
他没有离开,身形懒散地站在蛋糕旁,摘了口罩,帽子还戴着,被烛火映亮鼻尖的痣,也映亮了藏着无数暗影的黑眸。
令人挪不开眼。
赵慕予停下了脚步,怀疑江舟池把她的纠结情绪当成了养分。
知道她不待见他,于是每次都故意用她喜欢的东西勾引她,害得她再也不能在看见他的瞬间直接扭头离开。
而她越是纠结,浸在江舟池眼角眉梢的兴味色彩越是浓烈。
好在赵慕予并不强求自己非要回到以前的潇洒。
她选择了见招拆招,把真实情绪掩埋在不为所动的表情里,没忘记江舟池刚才在台上的使坏,语气硬邦邦道:“叫我回头干什么,为了欣赏你一个人吃蛋糕的凄惨画面吗。”
冷冰冰的态度正好给潮热的天气降了温。
江舟池的手还懒懒揣在衣兜里,神情放松,就这么半敛着眼,对上赵慕予的视线,说:“为了庆祝你喜欢的动画上映三十周年。”
“……?”
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凝固了赵慕予脸上佯装出的不屑。
她看向江舟池的眼睛里挣脱出一丝真实的诧异。
虽然她自称是《侧耳倾听》的忠实粉丝,但除了时不时回顾一下动画,买一些周边产品,她并没有太过深入地了解过这部作品,更不知道它具体的上映日期。
可江舟池只不过在很久以前陪她看过一两次而已,居然记住了这个细节?
赵慕予不免心生怀疑,疑心江舟池有别的企图,忍不住琢磨他这次又要如何捉弄她,却冷不丁听他说:“许个愿吧。”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放宽了愿望的范围,淡扯着唇角,散漫道:“让我滚也行。”
赵慕予一噎。
这话有点残忍,血淋淋地撕开了过去的伤疤。
至于是他俩谁的伤疤,她也无从知晓,只知道自己没办法像江舟池这样云淡风轻地提起她十八岁生日那年的愿望。
跳过这段不愉快的回忆后,赵慕予没有配合江舟池玩吹蜡烛许愿的幼稚游戏。
她直接用手扇灭了快烧到猫男爵脑袋的蜡烛,把它摘了下来,而后一边重新合上蛋糕盒子,一边小声咕哝道:“又不是我出生三十周年纪念日,许什么愿啊。”
江舟池不以为意:“没人规定只能在生日的时候许愿。”
赵慕予动作一顿,没说话了。
这种感觉奇妙又不真实。
十几分钟前,他还是千万人眼中闪闪发光遥不可及的大明星,此刻却站在荒废破败的小巷里,郑重其事地为她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片庆祝上映三十周年。
听起来比童话故事还要荒诞不经。
可赵慕予本应该离开的脚步更加迈不开了。
她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叫了一声:“江舟池。”
“嗯。”
“你是不是快过气了。”
这一次,江舟池没有那么快回她了。
他凝着赵慕予埋下的脸,眉轻挑,不说话的几秒里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而后嗓音带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