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手按王剑起身,他用清冷的目光看向诸葛瑾,口中言道:「建安二十年时,虽说孙权有夺取之心,但至少那时他还敢明目张胆,出兵攻打荆州。」
「但在去年,在孤与其已经湘水划界之后,他竟然敢不顾盟约,用出暗中偷袭的这种卑劣手段。」
「手段之歹毒,世所罕见,如今彼之大军为子成所败,损失惨重,这时却又想起再度向孤求和?」
「试问天下间,哪方诸侯能忍受如此卑鄙之猾虏存于世间。」
「孤信孙权,孙权却背叛孤,这对孤来说是仇,亦是辱。
难道子瑜以为就凭君颠倒是非的三言两语,就能令孤忘却这莫大的仇辱吗?」
刘备言语犀利,并且有理有据,他每说一句,就手按王剑靠近一步,在刘备言语及身上威压的进逼下,诸葛瑾不断后退,已经快出了帅帐了。
年少时刘备少言语,后来他起兵周旋四方,因为早期事业不顺,他经常客居别方势力之下。
在那段时间里,为了自保,他锻炼了自己的口才。
单论口才,他并不下于他哪一位臣子。
而帐中的关羽及荆州群臣,看着刘备言语犀利,步步生言的样子,他们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当初樊城外的军帐中,糜旸亦是如此步步驳斥潘濬的。
原来这点糜旸是向大王学得呀。
在诸葛瑾快要退出王帐外之时,他最后还是强忍着自身的失措,止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知道刘备终究是英明之主,不是单单能以言语说动的了。
既然言语说不动,那就只能放出实利了。
诸葛瑾在稳住身形后,强忍着心中对刘备的畏惧,对着刘备一拜道:「大王所言有理。」
「当初瑾劝过吾主,但奈何吾主不听,瑾是臣,无法违背主上命令。」
「今日出使,瑾亦知大王对吾主愤满必深,求和不易,然主让臣往,臣不得不往。」
「在瑾离开永安之时,吾主曾对瑾言明,只要大王能允诺吾主求和之情,两家再缔结盟好,吾主愿将长沙、桂阳二郡归还,以作诚意。」
….
听到诸葛瑾这么说之后,刘备脸上的冷色才稍微降低了些。
但他觉得单单就归还两郡,并不够。
刘备对诸葛瑾言道:「当年湘水划界,孙权从孤这里分走了江夏、长沙、桂阳三郡。」
「今既然他违背当年签订的湘水之约,那就将那三郡全部归还吧。」
当刘备此言一出,诸葛瑾脸上神色大变。
在他离开永安之时,孙权可是握着他的手,对其说了「保守江夏」四个字。
这说明,这四个字在孙权的心中,是底线。
因为江夏一郡对江东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江夏东接江东,西邻荆州,北傍豫州,乃是大汉东南极为重要的一块枢纽,是三家必争的一块战略要地。
除此之外,江夏对江东来说,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
江夏境内水域纵横,水运发达,并且南方第一大河长江流经江夏全境,将江夏一分为二。
长江在进入江夏境内后,于夏口附近有个拐角处,在经过那拐角之后,长江水势便浩浩荡荡直朝
江东而去。
若是一旦江夏郡被刘备所得,那么刘备将来要是在夏口打造舟船大举入侵江东,完全处于下游的江东水军就会陷入下风,那样对江东极为不利的。
失去江夏郡,等于将江东腹地都暴露在刘备的兵锋之下,这样的结果对于孙权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诸葛瑾立即对着刘备一拜言道:「当年江夏大部本就在吾主手中,湘水划界之时,虽两家规定各分荆州三郡,但实际上吾主那时得到的只有长沙、桂阳二郡。」
「今大王若讨要江夏一郡,未免有些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