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晔闻言慢悠悠的转过头来,一双冷清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陈帝,像是要看到陈帝内心深处。陈帝恍惚间,将楚宴晔看成了先皇后。心里一惊,额头冒出冷汗。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他抓起面前能抓的一切朝楚宴晔掷了过去。“孽子,你这样看着朕做什么,难道你也想造反!”丢来的茶盏被楚宴晔扬手轻松抓住,用力一捏成了粉沫洒在地上。楚宴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陈帝。“父皇多虑,母后在世时,就教导儿臣尊敬师长,孝顺父母,儿臣岂会造反。”“这造反的明明是您最疼爱的儿子。哦,不对,刚刚听玉贵妃跟大皇子的意思,您最疼爱的儿子,好像是五皇子!”“这究竟是谁,儿臣实在也是有些分不清了,不如父皇亲自分一分顺便出去劝大皇子、五皇子放下手里武器,毕竟他们是您最疼爱的儿子,应该最听您的话呀!”这几句话里,几乎没离开“最宠爱儿子”几个字。陈帝怎么可能听不出讽刺意味。楚宴晔不喜不怒的时候,陈帝还不怕,刚刚楚宴晔明明在很温和的说话,陈帝反而有些害怕,感觉后背发凉。“太子,你什么意思!”陈帝压抑心中怒火,终于没敢再跟楚宴晔发脾气。楚宴晔摊了摊手,没有回答,身体退到一侧,将殿门露了出来。楚宴晔一个字没有说,陈帝却是领悟到了意思——那就是他也没有办法!殿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响,撞击殿门的动作越来越频繁。那摇晃颤抖的殿门,像是下一刻随时就要被人撞开,殿外的人马上就会冲进来。“啧,等会殿门破开,也不知道先冲进来的是大皇子的人,还是五皇子的人!”催时景站在楚宴晔的身侧,双手环胸,痞痞地脚尖点着地面,故意大声感叹。他的这声感叹,成功让坐在上位,一脸焦色的陈帝心跟着又颤了颤。还没等陈帝缓过来,催时景跟着感叹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玉贵妃跟大皇子话中意思,像是对皇上怨念颇深啊,若是他们抓了皇上,怕是不会让皇上好过啊。说不定还会弑父。毕竟听说大皇子自从被断了后,这行为就有些不正常。”陈帝脸色变了几分。催时景瞥着陈帝,坏心的并不打算就此住嘴,继续添油加醋吓唬。“唉,若是进来的是华嫔跟五皇子,也许会比玉贵妃跟太皇子对皇上好那么一点,但恐怕也只是一丁点吧。”“他们毕竟是连毒都能给皇上下的,他们看起来心眼很小,若是皇上有什么不依他们的,怕是最后也会做出弑父的事情来呢!你说对吧,阿晔”催时景说完,寻找认同者似的拍了拍楚宴晔肩膀。楚宴晔平静着一张脸,缓缓回答。“不知道,应该不会吧,大皇子、五皇子毕竟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陈帝听完催时景最后的话,已经是双手抓紧身下的椅子,脸色白里透紫。楚宴晔这一声声最宠爱的儿子,此时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羞辱。他是将他们当成最宠爱的儿子了,可他们何曾将他当成父亲说下毒就下毒,还是双份毒啊。回想起方才被华嫔跟玉贵妃来回拉扯的那种无力感,陈帝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陈晔你究竟想要朕怎么做,才愿意帮朕收拾这烂摊子。”陈帝抓椅子的力气加大,表情变得扭曲。“说你错了,说你求我!”听到陈帝妥协,楚宴晔倒是没有再趁机卖关子折磨陈帝,而是很轻易就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并且保证他不造反。殿内还有这么多的臣子,让他跟自己最讨厌憎恶的儿子说错了,说求,他做不到。陈帝环视一圈,死死抿住唇。楚宴晔也不再逼,目视前方静静站着。这就是看谁更耗得起!“呯”的一声巨响,殿门再次晃了晃,有几把尖刀从门缝里插了进来,刀尖上还有鲜血在往下滴。陈帝年轻的时候,也是见过血,参加过嫡斗见过刺客的。可到底安逸日子过久,上了年纪,再看到刀血,心里已经开始发憷。原本还在僵持,这时倒是有些松动。他嘴唇张了张,在外面的人再次发起撞击时,终于开口:“朕错了,太子,朕求你。”“错在哪里,求儿臣做什么”楚宴晔一如既往地冷静。这话又将陈帝好不容易吐出的郁气,又重新塞堵回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