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现在与皇帝无二异,但我清楚,我如果是皇帝,那必然是个不合格的皇帝。”
他此言不假,他的许多政策,都是在推翻皇帝天人感应的那套规则,这从长远来看,对天家弊大于利。
“我这些年清明都会回濠州,路上见到了许多新鲜的事物,也听到了许多新鲜的事情。”
郭琰答非所问,朱高煦却明白她想说什么。
“我经过的地方,没有一处地方不是在赞颂你和陛下的,千百年后后人会评价你和陛下是不是好皇帝,但就现在来说,天下的百姓都觉得你们父子是好皇帝和最贤良的储君。”
“古往今来,畅谈均田者甚多,可唯有伱与陛下做到了这一切。”
郭琰给出自己的看法,朱高煦听后叹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我觉得我有些对不起爹。”
若说对不起,朱高煦对不起的人并不多,除了渤海一开始的将士们,便是徐皇后和朱棣。
徐皇后是他在躲避,朱棣则是因为不久后的即位。
历史上的永乐有二十二年,而如今看来,恐怕最久也不过永乐十六年了。
相比较心思缜密的徐皇后,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朱棣对于朱高煦来说更容易亲近。
兴许从当初他说要造反,朱棣选择憋屈的被他圈禁兀良哈秃城开始,他便把朱棣当成了自己的父亲,而徐皇后则是很晚。
“陛下应该是骄傲,骄傲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
郭琰为朱高煦梳理头发,安慰着他:“不管是太祖高皇帝,还是我爷爷,他们都看错了……”
“其实我看对了,我很早就知道,你不会甘心当一个小小的渤海郡王。”
郭琰眼神明亮中带着几丝倾慕,这么些年来,她对朱高煦的喜欢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平淡,反而随着他做出一件件大事而更加浓烈。
“如果他们不逼我,我宁愿做一个小小的渤海郡王……”
朱高煦这句话是真的,他虽然外貌只有三十四岁,可心理却已经六十多了。
面对朝政,他也会感到疲倦,也想过过平淡舒坦的日子。
如果不是老朱用冯胜和傅友德的性命让自己知道什么是权力,如果不是朱允炆步步紧逼,不给自己留活路,如果不是历史上朱瞻基对自己所做种种……
如果不是这些,朱高煦根本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他会走上这条路,完全是被一个个人,一件件事给逼到这种地步的。
他不是没和朱允炆示好过,服软过,可他没给自己机会。
“我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走出应天府了,也有十五年没有执铁枪,骑快马,奋勇厮杀了。”
朱高煦声音中带着几丝唏嘘,皇帝固然好,可战场上那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他却难以忘记。
他瞧着自己的手,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对于兵法也更为深透,可他却再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我有些想吉林城了……”
呢喃一声,朱高煦缓缓放下了手,闭上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郭琰拿来枕头给他靠上,自己则是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这样的温存没有持续太久,不过三个时辰,朱高煦便被宫女叫醒,疲惫的穿着常服前往了春和殿。
他来到春和殿的时候还是卯时,虽然朱高煦不举行早朝,但架不住六部的这些尚书觉少,一大早就来春和殿找到了他。
“殿下,千岁……”
唱礼声响起,朱高煦昨夜的埋怨便荡然无存,他继续恢复平日的稳重,大步越过群臣,走上位置坐下。
“平身、赐座!”
熟练的话语再度说出来,朱高煦想看看夏原吉他们几个到底想干嘛。
“殿下,经过昨日一天一夜的核查,三宝太监带回的金银与货物数量确实和文册上相差不大。”
“此外,这份是浙江新政推行查抄文册,一共查出涉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