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一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反握住段尘手臂将人往起一推,单掌对准背心开始输送内力:“静心凝神,其余都不要想。”
段尘接连吐了两口血出去,虽然已经服下一枚固本培元的药丸,仍虚弱无力的厉害。两人如此静坐半晌,段尘搁在展云手臂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几下,后者却依旧岿然不动。
段尘心中有些急了,却不敢妄动。又过了半刻功夫,身后那人才逐渐收势。段尘喘匀一口气,转过身便蹙眉瞪向展云:“你疯了!我说可以了你怎么还不收势?你以为自己…”
段尘平日里除了分析案子,其余时候并不是擅言之人。眼见对面那人清俊面容上一直带着浅笑,责备的话竟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一时间心下惶然纷乱,耳朵也渐渐烧了起来。
展云见她这副模样,唇边的笑愈加明朗起来,弯月眼眸里更柔光满溢:“我没关系的。你觉得怎么样了?胸口会疼么?”
胸中仍有些闷闷的,但已经不觉得疼了。段尘摇摇头,从岩石边取了水囊递给展云,又从自己包袱里掏出两只小
药瓶,各自倒了两颗出来。
将其中两颗黑褐色的递给展云,示意他就水服下。展云乖乖照做,咽下之后方问:“是什么?”
段尘耳朵尖还一直是红的,经这一问更恼了。清冷凤眸斜斜一瞥,出口的话也有些冲:“不知道是什么你还吃!”
其实展云怎会不知是什么。药丸一入口,黄芪、当归、党参十余种中药味道充斥口腔,皆是补中益气、顺脉活血的。见佳人着实有些恼了,展云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段尘见他那副好脾气的模样,心里更有些过不去,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仪,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垂下眼眸,将手中两颗碧色药丸递了一颗过去,轻声说道:“这个待会儿放在舌下含着,可避数十种毒物。”
其实刚才那阵绿色烟雾本身并无毒性,只是会让人很快陷入梦魇般的幻觉。一个人心中愈放不下什么,愈想念什么,幻觉中便会出现什么。心思越重,痴念越深,越难以自拔,时候久了便会经脉逆行气血上涌,再久些更有性命之虞。段尘和展云都通晓些医理,意识清醒后一琢磨就领会那绿烟的玄机。因此段尘才取出两颗避毒的药丸,以防后面再遇到类似危险。
展云接过来,沉吟片刻,才柔声问道:“你刚刚,都看到什么了?”
段尘浑身一震,侧过身弯腰收拾包袱,纤长睫毛不住颤着,微白唇角紧抿,那种神情,竟分明是快要哭出来了。
展云见状暗暗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拎起包袱以及水囊,将马牵过来,又伸出手掌去接段尘手上的包袱。走了几步才开口,嗓音清朗温醇,唇边漾出浅笑:“我刚才,看到我娘了。”
段尘面上划过一丝波动,却依旧没有说话。一任身边人缓声讲下去:“大约八年前,我娘生了场大病,病了足足三月,就过世了。那之前,她身体也一直不太好,不过她从来都不当回事。”
展云说着,语调里也带了淡淡笑意:“每日中午晚上吃饭时都要喝酒,还时不常拉着我爹、我大哥以及我四个人一同赌钱。什么投壶、樗蒲、牌九甚至单纯掷色子,家里除了我爹,其余就没人赢过她。那时我祖父尚且在世,经常被她骗去不少古董书籍,反正他老人家喜欢什么,我娘就拿什么当赌注诱他下注,气的老人家每隔一段时间就追着她满院子跑。”
“昨天那块玉佩,便是当年赵廷他爹七王爷玩投壶时输给我娘的。”段尘有些惊讶的侧眸,就见展云微微一笑,
点头承认:“我们家,连同赵廷以及熠然两家,从我们祖父那辈就交情匪浅。我们三个是打小便认识的。”
段尘自然知道这三家交情匪浅。踟蹰片刻,才轻声开口:“那块玉佩,岂不是你娘的遗物?”如此宝贵的东西,昨日他取下来时却不见有半点犹豫…
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