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气多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无云,下午就变成了暴雨一泻如注。江念和张婶赶着去将外面的花搬进来,雨下得太大,才一会儿江念身上就淋了个通透。
张婶给她找来了新的衣服,让她在房间里换一换。花店后面的房间是个杂物休息室,左边堆积了各种杂物,右边摆了几条凳子一张床,有时候做得太晚,张婶会在这里过夜。
衣服估计是张婶在商场打折的时候买的,标签上还贴着全场五折的字样。衣服是普通的白T,有些大,胸口的印花五彩斑斓。
江念换好衣服出来,张婶看着她模样,不住感慨,小姑娘模样俏,即使穿着土气的T恤,也照样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她见江念头发还湿着,又找了一块干毛巾让她擦头发,然后去那个杂物休息室煮姜糖茶。
江念擦着头发,去看刚收进来的花。一盆紫阳花被暴雨打得蔫了一半,半面的小花都垂下来了。
江念毛巾搭在头上,拨弄着这些花。花瓣上的雨水骨碌碌滚落下来,地板上湿了一圈。
昨天刚挂上去的风铃叮铃叮铃作响,江念听到这声音,习惯性地转身扬起笑脸,对进来的客人说欢迎光临。
女孩的声音清脆,像笼里娇养的夜莺。
南陈收起伞,他将伞搁到门角落,黑柄的长伞,雨水从伞尖上滴落,很快就积了一滩小水洼。
“唉,是你。”江念站起来,头上顶着的毛巾从一侧滑落,她赶紧接住,攥在手里,“弗洛伦。”
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莫名有点羞耻。
不过江念尽量装出泰然自若的模样,问他:“是来买花的吗?”
他指了指正中,那一大捧艳红的花束。
弗洛伦蒂娜,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花。
“和上次一样吗?”江念走到花前,开始抽花束包扎。
南陈垂下眼,终于开口:“对。”声音低哑。
江念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包扎花束。她的手腕纤长细白,像上好的玉瓷,拿着那颜色热烈的月季,就形成了红与白之间色彩鲜明的对比。
他忽然想起那天的下午,他刚从回程的大巴车上下来,阳光很大,他一眼看到塑胶跑道上弯腰的女孩,衬衫下摆下,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腰白得发亮。
躁郁的情绪又涌上来,压得他神经紧绷。
想抽烟。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哑,是感冒了吗?”江念在调整花的位置,一朵一朵,十分细致。
“刚好张婶在煮姜糖茶,你等等可以喝一杯。张婶的姜糖茶特别好喝,一点也不呛,甜滋滋的。”
江念说起这姜糖茶来,眼睛都在发亮。
看她的模样,应该是真的很好喝。
后面飘来淡淡的甜味,江念站起来,对他说:“你看,我没有骗你,真的在煮。”
预想之中的沉默。
江念轻轻叹气,她把包扎好的花束给他,眼前的少年乌发黑眸,他的发梢被雨淋湿,颜色显得更深了点,而皮肤却是冷白的颜色。一捧颜色浓烈的月季,拿到他手中,感觉却黯淡了些。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冷淡,还是只对我一个沉默。”江念走到柜台后,还不忘问他。
南陈跟着她到柜台,他半抬起眼,眼尾勾出一道浅浅的褶皱,像是倦怠的神色。沉默了这么久,他这次倒是有了心思和她说话:“你想听什么答案?”
“什么答案都可以。”江念笑起来,眉和眼都弯成小月牙,她掰着指头说,“如果说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冷淡,那就说明你并不讨厌我,只是你生性如此。如果说你只是对我冷淡,那我也很开心。”
“说明至少我对于你来说,是特殊的。”
他终于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下雨,天色昏暗的缘故,他浅咖色的眼这时候看起来像是乌沉沉的黑色。
江念像是脸不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