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绥与陆庸缠斗更紧。 陆庸所用十六柄小剑合于他手中便是金骨扇的扇骨,他以扇入剑招,且又因剑短而招式奇诡,萧绥与他交手不得不近身,一近身就完全被他浑厚的内力压制住,此刻身上已中数剑,分外难受。 至于陆庸这边,萧绥剑势浩然迫人,其精妙不知高于这世间武学几何,也算补足了她内力不足,让他久拿不下。 寻常人久攻不下必定心烦气躁,陆庸却是那种耗时间耐心越足的,因他知道,时间愈长愈耗内力,这么拖下去,他总会赢的。 “咔——”又是一柄小剑插进萧绥右臂,她躲避不急,这一下几乎深可见骨。 却是一招声东击西,十柄小剑直击萧绥前胸! 萧绥横剑相挡,只听“叮叮叮”数声,小剑已经戳上萧绥长剑的剑身! 她被剑气激得后退数丈,自院落一头直直退到院落另一头,她后脚“咚”地一声踹在宫墙上,坚固的宫墙硬生生被她这一踹踹出了蛛网般的裂痕,且随着小剑的剑压下的剑势越扩越大,直直蔓延了半面墙。 她浑身紧绷,直至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犹自咬牙强撑着,手中长剑纹丝不动,与小剑僵持不下。 陆庸冷笑一声,他人已追至萧绥身前,手中折扇扇柄直直撩向她的咽喉—— 一声高喝陡然传来:“陆大人手下留情——” 此人不能留,留之,容他再长几年,必是劲敌! 陆庸这一手已经是杀意凛然,狠辣至极! 萧绥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奈何她此刻因长时间的缠斗,内力用尽,不能坐以待毙! 败,便是死! 她猛然一抬腿,脚尖猛地弹出一柄尖刀,直戳陆庸脐下三寸! 陆庸眉头一跳,愤然道:“小子阴狠。” 萧绥本来正用全身内力抵挡她长剑剑身上的小剑,这一抬腿,引得浑身气机紊乱,内力流窜如同在寸寸凌迟,至于内府更是几如刀绞,她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冷笑道:“雕虫小技,不成敬意。” 他人与萧绥相隔不过方寸之间,若退必将从身到脚一同后退,刘瑾已率了众内监浩浩荡荡赶来,这一击不得手,便没有机会了! 可若不退,那就是断子绝孙——陆庸一跃而起,他竟还不死心,于半空中一轮胳膊,以手为掌,凭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拍向萧绥的天灵盖! 他那一双肉掌连石头都能拍成糜粉,更不要说人头—— 最终挥出的这一剑,在刘瑾看来是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迎刃有余! 在萧绥的眼中,那剑在她手中同蜗牛爬一般,一寸一寸挪着,终于赶在陆庸的掌风落下前,堪堪接住挨在她身上绝对会要了她命的一掌! 此刻,陆庸身在半空,一掌压下,萧绥单膝跪地,以剑相扛! 雪白的剑身龟裂出细小的纹路,顷刻间,细碎的铁片崩射开来,其中一小片溅上她的眼角,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的剑,断了。 断,了。 萧绥豁然抬首,死死盯着陆庸! 她自手握剑柄以来,从未有人断过她的剑! 如此屈辱,来日定百倍还之! —————————————— “你便是萧绥?” “是。” “抬起头来。” 萧绥此刻身上虽不见什么严重外伤,实则内府已如烈火烹炸,难受之至,她勉力抑着痛楚,面上神色如常,都已在生死间走了一遭,若在此刻露出奄奄一息之态,被这老头子若借口她武功不行把她打发了,不知要上哪处哭去。 帝王总是那副模样,自以为高高在上掌控一切,实则……萧绥瞥了眼总管太监刘瑾,抬起头。 看到萧绥面上的泛着银光的玄铁面具,元朔帝深深皱眉:“摘下面具。” “这面具不能摘。” 刘瑾立刻叫道:“大胆萧绥,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陛下?莫说陛下让你摘下面具,便是要了你的命,那也是应该的。” “为何不能摘?” 陆庸站在旁边,面具底下的人皮面具先经水一泡,后又被断剑划伤,若摘下来,难保不被陆庸看出痕迹。 萧绥抿了抿发白的嘴角,信口胡诌:“臣出自南诏萧氏,族人皆容貌绝色,天照女神曾赐下神谕,言此等容貌有累自身气运,遂萧姓无论男女,皆终身掩面,仅有至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