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宫处处充斥汤药的苦味,来往的宫人脚步匆匆满脸忧色,
吴太医拔下银针,起身恭敬道,“臣已为皇上护住心脉,皇上午安心静养切忌大动肝火。”
南宫霄看向德宏,“让人都下去,寡人有话与皇后单独说。”
“诺。”德宏应下,很快偌大的寝宫便只剩下帝后二人。
“皇上,再喝点吧,良药苦口。”宋黛舀着汤药送到南宫霄嘴边,劝道,
白玉汤匙莹润光泽,越显宋黛布上岁月细纹的手指刺眼。
南宫霄将汤药喝了,望着面前这个因自己容颜衰老的妻子,
做了几十年的皇帝看人何其毒辣,怎可能看不出宋黛心里还有自己,
“你可悔?”
宋黛舀汤药的动作一停,南宫霄也没有勉强宋黛回答,
“于宋将军、于你和阿御,寡人心中有愧却无悔,若时光再回到当年,寡人仍会下同样的旨意。”
宋黛心狠狠一颤,低着眉。
南宫霄拿走汤药一饮而尽,末了随意把药碗放在一旁,
施针后病情心绪皆稳定不少,寝宫内又有稳固心脉的熏香点着,
再开口说话,也就不似适才在勤政殿上那般艰难,
“寡人当年娶你的确是为你宋家能助我登基,之后你我相处下来你的率真性子也令寡人动心,
然寡人自小被母妃教导要夺得皇位,江山与皇位于寡人而言才是重中之重,
自古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寡人既要皇位今生只你一人的诺言自不可能作数。”
宋黛闭上眼,“别说了。”
这一声,凄凉苦涩。
南宫霄抬手,抚过宋黛鬓发间的那几缕银丝、眉眼、尽管苍老却依旧难掩绝色的容颜,
宋黛浑身僵硬,几年来并不是没与三郎行过夫妻之事,只是心中隔阂令她再如何有情也无法释怀。
南宫霄叹息一声,收回抚在宋黛侧颜的手掌,“你父亲为我大渊征战几十载,半生戎马劳苦功高,
在民间深得民心在军中威望甚好,又是两朝老臣朝中谁人都敬他三分。”
“寡人是君王,宋将军这样的臣子于一个为君者而言,是治国安邦的利器也是随时威胁江山的隐患。”
宋黛抬眸,眼里已蓄上泪水,“可是父亲他已经将兵权交还,再没有举兵造反的能力,
更何况父亲他一心效忠朝廷,从未动过谋反这样不忠不义的念头。”
南宫霄神色稍沉,道出当年的真相,“你父亲没有,但你的兄长有。”
宋黛脸上血色全无,如坠冰窖,摇头否认,“不、这不可能,兄长他一直跟随父亲征战怎会有造反的心思。”
汤药服下药性使然又说这么多话南宫霄已有几分倦色,靠回床榻,
“宋将军交还兵权后不久,你兄长在关昭一战收到敌军密信,
信中敌军就兵权一事挑唆你宋家与寡人的关系,邀请你兄长另择明主,也好保全宋家。”
这件事宋黛从未听说过,却还是下意识替兄长辩解,“可关昭一战胜了不是吗,兄长他并未听信……”
南宫霄厉声喝道,“可他也并未将密信一事与寡人禀明!”
“后你父亲也知晓此事,寡人念你宋家为我大渊征战几十载,
以半月为限,然半月过去你宋家任未有一人进宫与寡人禀明此事。”
宋黛心神一震,半晌明白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宫霄,
“皇上用莫须有的罪名污蔑我父亲,又下旨处死我宋家一族,就只是因我父亲兄长未将密信一事禀明?!”
“是。”
南宫霄神情平静,然这份平静底下说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帝王的无情,
“宋家功高震主本就令寡人忌惮,上缴兵权后收受敌国密信却隐瞒不报,
那时寡人不得不起疑,是不是寡人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