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锅里搁油,放糖,炒成冒着小泡的金黄色,便将焯过水的肉块儿倒进去,快速翻炒几下,再将葱姜辣椒以及大料放进去,继续翻炒。
苏任平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无比,竟让他生出些过瘾的快感。的确,有什么能比锅中那被油脂润泽的晶亮金黄的扎实食物更叫人心情舒畅的呢?
自然而然的,他便从嗓子眼儿里哼出了些不成曲调的音符。歌之咏之,舞之蹈之。和着这浑然天成的小曲,苏身子也跟着晃起来,再颇有韵律地将木铲换到左手,腾出右手抓起酱油瓶子,挑开瓶盖,往已经炒出香味的野猪肉上淋上一些,炒匀了,拈勺舀起刚才的煮肉汤放进炒锅中,待肉汤没过肉块便盖上锅盖,再撒一把咸米,搅匀了,焖煮。
齐活儿!
苏任平搁下长勺铲子,叉腰站在灶边,志得意满地扫视一圈,一眼便看见还堆在案板上的那一小堆的香料!
他猛然一拍脑袋:怎么能忘了放香料呢!
没有香料,哪能叫做卤味?
本来他是想着找点儿纱布什么的,将这些香料包裹成个料包再丢进汤里炖煮的,可现在眼瞅着是来不及了啊。
苏任平也顾不得许多,只一把抓起案板上的香料,另一手将锅盖抬起一个小缝,颇为豪迈地将这把子香料丢了进去。
管他呢,就让那些小如花椒大如草果轻如香叶重如桂皮的香料们,自由地在肉汤里遨游吧!
苏任平擦擦手,将灶台案板上掉落的汤汁和碎屑什么的收拾干净了,又站到墙边一溜儿碗柜前,从里头找出了砂锅。
要想炖卤,还是用砂锅比较好。
他把砂锅拿到水池子里洗一洗,准备等炒锅里的肉汤煮开了,就换到砂锅里来,再小火慢炖。
苏任平搬了凳子,就坐在灶前,一边看着锅,一边烤火取暖。
已经临近傍晚,美食店里没有客人来,店外天寒地冻行人稀少,安静极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锅正被炖着的卤肉,在火焰的鼓动下,噗噜噗噜地呓语着,痴痴地笑着。
一会儿工夫,浸染透了香味的白气便从锅盖的缝隙里氤氲而出,像是卤肉招摇着小手在诱惑着人。
苏任平也不住咽口口水,却弯腰从灶眼里抽出几根柴。不像燃气灶可以自如控制火力,烧柴的灶火就得通过增减木柴的数量来调整火力了。
可是火还是有些旺,照这么烧下去,肉汤一会儿就会耗干,卤肉可就变成肉干啦。
苏任平想了想,抄起一旁的火铲,从灶膛底下掏出些灰来,小心往正燃着火焰的木柴边儿上蒙了一些,火儿立马小了。
他这才松口气,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来,端起砂锅,正要换锅接着炖,却听屋外店门吱呀一声推开,有谁走了进来。
苏任平头也没回,道:“细雪,是你回来了吗?”
尽管天冷,可细雪在店里憋了一天实在是蹄子痒痒,所以苏任平一回来它就出了门,说是要去“透透气”。
可细雪又怕冷的很,所以苏任平估摸着它出去时间长不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然而他并没有等来细雪那句惯常的“冻死我了”,只听见一句叫他生出几分惊喜的笑语:
“好香!你又在煮什么好吃的?”
苏任平顿时忘了换锅,一掀门帘便快步走了出来:“晴方,今儿怎么早……”
喜悦的问候没说完,苏任平便顿在了原地。
只见晴方身边站着一位侍女打扮的人,这人正慢条斯理地从头上将兜帽推开,露出一头火焰般的红发。
她随手一拨头发,看向厨房门口的苏任平,似笑非笑道:“怎么,连座都不让一个,就这么不欢迎我来么?”女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嗓子里含着沙子似的。
不是旁人,正是埃比泽姆六世,曦晨。
晴方在旁笑道:“今儿难得陛下有点儿时间不太忙,